他從小便被母親灌輸著這樣的思想,很累卻也不得不順著她的心意去做。
可而今,在這花滿樓下眾目睽睽之中他臉上卻赫然有著風幹的淚痕,只是不多時舊痕便又添了新痕,好像淚怎麼也留不完。
有些不明就裡的人煞是奇怪,好端端的,一個大男人站在這市集中哭什麼?
亦有些眼尖的認出了他的身份只是多瞧了兩眼卻也不敢亂說些什麼匆匆走過。
眼前的景物好像突然就變得有些模糊,眼皮變得沉重起來,一陣涼風吹過來煜月甚至覺得有些微微的涼意。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只聽“轟隆”傳來一陣悶雷的聲響,不消片刻一陣瓢潑大雨應勢而來。
他也不躲,索性就那樣站在那裡,久到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整個人的身子終於重的再也支撐不住,便兩眼一發黑就栽了下去。
第二日送了客走才終於有人來報:“樂容姑娘……昨日來得要見你的殿下夜裡在樓下雨中淋了一夜,今兒個一早被抬回去了,聽說人走的時候還是不省人事,聽著那臉色像是也極為慘白……”
皺起眉頭,樂容只是回她:“記得今日幫我向鴇娘說一聲我出去一趟。”
應聲她便出了門。
走了沒多久便走到了煜月府邸門前,躊躇了許久到底要不要進去卻看見了正從裡面出來的程鈺。
程鈺見到是她卻並不意外只是走近拱手行了個禮:“許久未曾見到……”他頓了頓,似乎不知該如何稱呼她。
樂容也不在意。
“是來探望殿下的?”程鈺問。
“嗯,他如今如何了,若是好些那我便……”
嘆了口氣,程鈺帶她走進去:“姑娘還是自己去瞧一瞧便知。”隨後退下也不多言。
下意識就向他房間去了,推開門卻不見有任何人在幫著伺候,只有煜月一個人蓋了層被子躺在榻上。
走近看,煜月臉上分明就連絲毫血色也沒有,慘白著一張臉,臉上卻又浮起不正常的紅暈。她伸手探向他額際,果然,溫度高的灼人。
她正欲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緊緊攥著不肯松開,似是睡的極不安穩即便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一刻也沒有舒展,看到他的嘴唇張張合合,暮生便俯身去聽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入耳的也只是這麼一句:“別走……生生,別走……”
這一次,她聽得明明白白,是“生生”終於不再是“聲兒”。
他愛的人心裡,終於也有了她分毫的存在,可她不知的卻是,不是此刻才有,而是一直以來都有,且只有她。
暮生的眼光一寸寸滑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正沉浸在絲絲縷縷的感動中卻發現門邊赫然站著眼神冰冷似利刃一般的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