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不稱意之事頗多,尤其是底層,僅為了活著,就已經嘔心瀝血,憔悴不已。
面對如此慘淡的生活現狀,最難能可貴的,就是能堅守自己的興趣愛好,相伴終老。
雖說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最傳統的最大的人生意義便是擔當,成為家庭的頂樑柱,養家餬口,傳宗接代。但時代更迭的如今,這兩者其實能相互共存。興趣愛好,並不是不務正業,也並不是社會閒散行為,更不是荒廢歲月年華,這一切,都是人生的體驗經歷,只需把握好其間的分寸就好。
21年8月初,面對愈來愈多、愈發性成熟的鴿子們,我開始焦急不已,開始憂心忡忡,也開始萌生一個想法,那便是儘量在10月初,在國慶節裡,買足夠多的實木巢箱和舒適草窩。這樣,每個鴿子都能有它自己的生活空間,也就能減少打架和搶窩的情況出現了。
事愈發緊急,話說幹就幹,於是賦閒無事的我,便跟隨同村鄰村的幾個伯伯,一起前往外省電廠,去做他們口中所說的包吃包住、報銷來回路費、上車就有錢、一天220的隨走隨結的名為“小工”的工種,期限大概一個月左右。我算了下,擱上加班,我大概能賺小萬把塊錢。
而這是我頭次去廠子裡上班,雖然同行的人中,幾乎只有我一個大學畢業的年輕人,但或許是因為初衷是賺錢給鴿子買房子住,也或許是同村幾個熟人一起前往,我的內心深處竟沒以前曾有過的不願意去工廠上班的強烈排斥感,反而是一股子氣力,一股子好好攢錢,去實現誓言的勁頭,我想這就是真愛、責任和抱團取暖的緣故吧。
但話雖如此,前方的路途遙遠,並沒有直達的動車,我們幾個人,倒車坐車,身心交瘁,才頗為艱難的到達目的地。
而事後我們也只短暫歇息一夜後,便開始了我們的小工生涯,畢竟我們此趟的目的,是錢。
雖然在我們來時,我就早已知道老闆說得天花亂墜的是套路,比如怎麼可能只上幾個螺絲就行,但等我真正來了,我才知道我還是太年輕了。雖然電廠的整體環境還行,但我們幾個人所工作的地方,卻比較髒亂,也比較危險,位置在18樓,需要鑽入鍋爐的人工孔裡,在不到1高度的空間裡,憋屈的去更換數千塊防磨瓦。但我想,也只有這樣,老闆才會出大價錢請我們這些啥技術都沒有,只會打雜的小工吧,畢竟有好活,哪能輪得到我們這些外人呢?
但其實說實在話,我們這些人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在鍋爐裡,輔佐大工們焊好防磨瓦就行。可唯一不適的,便是空間高度不足1,甚是拿磨,人不能坐著蹲著,只能半跪著,才稍微舒適,才能緩解著,堅持幹完9個小時的功。
電廠沒好活,除了幹監護,這是我在這趟旅程結束後的直觀感受。因為我是這裡唯一有文憑的年輕人,也因為我在鍋爐裡只堅持了一天就堅持不下去了,老闆秉著物盡其用的道理,便安排我去幹相對輕鬆的監護工作。而這,也開始讓我感覺到了我的價值所在。
因為我在當監護期間兢兢業業,一絲不苟,老闆和總經理對我青睞有加,尤其是總經理,多次詢問我,要不要去他公司學著當資料員。可我的初衷與興趣,並不在這裡,便婉言拒絕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工期結束,在離開宿舍,在離開吃住將近一個月的地方時,身兼廚師的宿管爺爺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你這樣的人,在哪裡都大受歡迎”。
甚至,在這裡,我也結交了好幾位像我老爸那樣年齡的好朋友,雖然我知道我們此次分別後,以後再也不會相見,但這段難忘的經歷,卻是我人生中別樣的風景與感受,是我一生的財富。
當然了,最終我實現了心願,重整了我的鴿棚,讓我的鴿子們住上了豪華單間。但經歷此次戰役,在遇到許多可愛的底層胞友之後,讓我深深地明白,成家後的底層男人真難。
人生難得去養鴿......
附註:《登電廠高樓憑欄後雜然而作》——
渺渺龍蛇路,耿耿龜黿山。
人間城色近,依稀在眼前、遠觀。
昨昔宅家閣,今朝忙高樓。
蟻房戢戢燈火明,猊口嫋嫋雲煙驟。
狹洞焊鐵瓦,籠欄補缺剖。
來時日薄崦嵫處,歸返星辰已霄頭。
殷殷身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