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不僅痛, 她還感覺到身側很沉很重, 似乎被一塊大石頭壓著。

顧兮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猛地睜開眼。

自己身體的右側趴著一個人, 那頭黑色亮麗的秀發淩亂地披散在被單上。

黃昏的陽光從窗戶悄悄探入屋內，使她黑色的秀發染上一層金黃, 尤其好看。

只一眼顧兮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下意識地向後瑟縮，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遠離。

因為顧兮劇烈的掙紮，趴在床上的顧念惜被她吵醒。她揉了揉雙眼, 看到顧兮怔靠坐在床上直直地盯著自己，顧念惜露出了一抹驚喜的微笑：“小兮, 你終於醒了。”

她伸出手就想要觸碰顧兮。

她容貌秀麗，雙目似一泓秋水, 笑容純潔如綻放的白蘭，任誰都對她升不起厭惡之情。

但顧兮卻像是看見了什麼極其恐懼的事物, 她忘記了手指上的疼痛, 猛地抬起手臂將顧念惜朝自己伸來的手重重拍開：“不要碰我！”

顧念惜似乎是沒有料到顧兮的反應,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神色有些受傷：“小……兮？”

病房門唰得一聲從外面開啟。

“顧兮，你是怎麼回事？”

梁黎剛剛在走廊透過房門中間的透明玻璃看到了病房中發生的那一幕，原本心底殘留的那一絲愧疚之情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對顧兮長期相處所累積的不滿。

“你就算再不喜歡顧念惜，可她也是你的姐姐！”

“你自從昏迷住院，一直是她守在醫院照顧你, 學校那邊一下課就趕過來。你知道現在大二的功課有多忙碌嗎？！”

“可是你呢！醒來後非但沒有對你的姐姐有所感激，甚至還……！”

原本在梁黎進門後顧兮便低垂下了頭，沒有看任何一個人。只是在梁黎說到姐姐的時候，她才猛地抬頭。

黝黑的眼眸直直地看著梁黎，她的眼底染上一層薄霧。

“我……從來都沒有姐姐。”

顧兮的身子微微顫動，說完便咬緊下唇。嘴唇都已經被她咬得發白，眼神卻依舊堅定，沒有任何動搖。

“你！”聽到顧兮的話，梁黎怒不可遏。抬手就想要打她一巴掌。

只是看到顧兮眼底隱隱流露出的痛苦，恐懼，排斥和疏離，她卻又怎麼都無法下手。

這是……她的女兒。

失蹤了十幾年的親女兒。

坐在床邊的顧念惜此時突然發出一聲低泣：“小兮……為什麼……”

梁黎那一瞬間的心軟一掃而空，上前拉住顧念惜的胳膊強硬地帶著她往外走：“既然她都不認你，你也沒必要在這裡吃力不討好，我們回家。”

“媽——媽——！你別生氣，小兮不是那個意思……”

顧念惜想要勸一勸，可是梁黎鐵了心要帶她走，她只能一步一回頭：“小兮！我煮了粥放在桌子上，你記得喝。”

門“啪——”得一聲，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