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門規深嚴,縱是明媒正娶,你也難為我雙親所容。”
她毫無怯意:“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
“若我……”他頓了頓,想找出合適的辭句。
她突然就明白他要說什麼,急匆匆地說:“若是你……我自有退路,你不必擔憂。”
“我值得你付出這樣的代價嗎?”他有些困惑。
“我對你圖謀已久,並將覬覦終生,能不值得麼?”她粲然一笑。
“明天我們一起回姑蘇,你早點休息。”他丟下這句話,準備從她身畔進屋。
含糊不清!似是而非!招架不住了?想要落荒而逃?怎麼能這麼便宜他,她精準地在他進門前攔住他:“我,你娶還是不娶?”
他們兩個談婚論嫁為時尚早,可她就是想逼逼他。
他搖頭道:“你知道你想嫁的人是什麼樣子嗎?也許等你的眼睛治好了,你發現我根本不是你想要的模樣。”
“誰不知道碧霄公子是位俏郎君啊,我怎麼會後悔。”她將這話說得極其輕浮,帶著點調戲意味。
他無奈至極,只好棄械投降,壓低聲音道:“若你的眼睛好了,仍不後悔的話,我便娶你為妻。”
他寥寥數語,已然讓她的世界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她痴痴笑著,不放心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說定了的事,你可不許反悔!”
“好。”他眸中浮現笑意,輕如鵝毛重於萬鈞的一個字,救贖了她,也救贖了自己。
回到房間,她怎麼也睡不著,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眼睛,想要將承諾即刻變成現實。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還是難以入眠。
隔壁似乎也有動靜。
夜裡人的聽覺格外靈敏,更兼她失明已久,對聲音更加敏感,留心去聽,就知道他也睡不著。
她越想越好笑,原來淡定如他,也有不能成眠的時候。
她索性起身,抓起放在床頭的外裳,扶著牆壁摸出去,剛出了房門,只聽隔壁傳來“吱呀”一聲。
門開了,傳來他的聲音,比白日裡要慵懶一些:“睡不著?”
“嗯。”她點點頭,忽然心血來潮,提議道,“我們去屋頂坐坐,好不好?”
他抱著她躍上房簷,尋著中央的屋脊處坐下。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抽來,她就幽幽道:“我就這麼坐著,可能會摔下去的,你得抱著我。”
他沒有猶疑,修長的指節在她腰上收緊。
她得意地倚在他懷中,第一次以前所未有的輕松心情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這個男人從今以後是他的了!想親就親,想抱就抱,名正言順!
霄漢之上漫天星鬥,別院之中花落滿庭,這個時節,簷間瓦上,沒有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