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等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微微有些疑惑,心念一轉,已然明白緣由:“你該不會是記恨我說了那兩個字吧?我就隨口一說,我這說者無心,你這聽者也就不要在意了嘛。”
桑滌江還是沒動。
“你買了這個,是緊趕慢趕趕回來的吧?一會兒它要是涼了,不光辜負了你的心意,我吃了也要胃疼,你忍心嗎?”
桑滌江輕嘆一口氣,笑著替她開啟食盒。
碧影捧著還有幾分餘熱的酒釀元宵,得意地笑了笑,哼哼,欺負我看不見是吧?你還不是要心甘情願地被我奴役!
吃完酒釀元宵,碧影只覺心滿意足,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好吃麼?”
碧影點點頭:“那是自然,可惜你怎麼都不肯嘗一口。”
桑滌江在她對面坐下,正色道:“吃完了,就談些正事,昨夜我與靳兄說好了,他今日會給你診治眼睛。”
“好。”
靳尋醫術精湛四海皆知,她抱著很大的期望,可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有些惶恐,害怕會空歡喜一場,害怕連他都治不好,就真的沒有希望,更害怕窮盡一生都沒有機會看桑滌江一眼。
她託著腮,淺笑道:“滌江,我真想看看你。”
想看看她親自挑中的郎君,是怎樣的面如冠玉,風度翩翩,是怎樣一舉手一投足間就叫江南的女孩子們失了魂。
桑滌江也笑了,悠悠道:“只怕真正的滌江比不上姑娘想象中的滌江。”
她拍拍胸脯,特別義氣地說:“放心,我不會嫌棄你,就算你只是長的馬馬虎虎也無妨,反正我已經認準你了。”
此言一出,不光桑滌江怔了一下,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怔忡。
要見過多少人,錯過多少人,才能認準一個人。
碧玉年華,對很多小姑娘來說,還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卻不知是哪裡來的底氣,如此幹脆直接地告訴他,她已經認準了他。
這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喜歡,也是給予了全部信任的喜歡,喜歡到不憚於坦露所有的心思,只因她相信,他不會辜負這一場愛慕。
桑滌江沉默半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他嘴唇翕動著,最終卻什麼都沒說。此情此景,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滌江,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也知道未來會有危險,周圭餘黨本就糾纏不休,如今吳琚必然也已知悉你與南園有關,依他的性子,肯定要趕盡殺絕。說真的,我很害怕,他什麼骯髒手段都使得出來……可是滌江,我一定要告訴你,你活著,我喜歡你,若你死了,我還是喜歡你,我不想把這些話埋在心裡,我想早早地說,早早地叫你知曉。”
她情緒有些激動,桑滌江卻只是淡笑著:“知道了。”
“其實‘喜歡你’這種話,我本來想留到幾十年後再說的,可我怕到時候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給忘了。”她平複心緒後,又恢複了一貫的笑臉,“過個幾十年,要是我還記得,再給你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