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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吳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道:“郡主和嚴大人一個是天潢貴胄,一個是國之重臣,若沒有鐵證,誰敢驚動聖人。”

崔綠映的心一沉,見嚴郇也露出一抹苦笑,便知吳琚八成是將這個疑點重重的案子做成鐵案了。

“帶上來!”

被拖上來的兩個人已是血肉橫糊,在堂上劃出兩道血痕,看得人怵目驚心。

這兩個人雖然被打得不成人形,但她還是立即認出他們是她身邊的隨從。

皇帝瞧了二人一眼,問道:“是誰讓你們將李攜硯逼至懸崖的?”

那兩人渾身發顫,卻異口同聲道:“是嚴大人!是嚴大人!他出懿華觀時,命令我二人快馬追上李小姐的馬車,將她們滅口,嚴大人還說……還說要將此事做成一個意外,絕不能留下活口,陛下,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求您饒命!求您饒命!”

吳琚搖頭道:“可見你二人沒有說實話,你們是郡主的隨扈,為何要聽嚴大人之命行事啊?”

“我們以為……我們以為嚴大人的命令就是郡主的命令,畢竟李大小姐自己闖入後院,還對郡主出言不遜,郡主當場就動怒了,我們以為是她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吳琚走到他們身畔,蹲下身子,問道:“這不是你們信口胡謅?”

他二人立刻信誓旦旦道:“這件事整個懿華觀有目共睹,事後郡主還警告大家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懿華觀中的所有侍女都可以作證!”

皇帝冷冷道:“將懿華觀諸婢帶上來!”

懿華觀的十幾個侍女一起被帶上大堂,為首一人正是崔綠映的貼身侍女瓔珞。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崔綠映,只是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口稱:“奴婢瓔珞拜見聖人。”

吳琚對她說:“你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不要害怕,有聖人在這裡,誰都無法傷害你。”

瓔珞點點頭道:“嚴大人來懿華觀後,郡主在後院蓮池之畔等候。奴婢奉完茶水後就被郡主支開。之後郡主和大人在後院中聊了什麼,奴婢就無從知曉了。後來李大小姐來了,她似乎非常生氣,沒等到奴婢進去通報就直直闖了進去,等奴婢們追進去拉她時已經晚了,她不知看到了什麼,竟然說懿華觀是大人和郡主幽會的場所,還罵郡主和大人好一對師徒!郡主當即動怒,奴婢們不敢再留,全都退了出去……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所有的姐妹都可以作證,望聖人和丞相大人明察!”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罵道:“你們還敢狡辯!還敢說你們沒有私情!”

也許是遭受了太多背叛,崔綠映幾乎是面不改色地聽完了瓔珞的這一番話。

這就是吳琚的厲害之處了,哪怕是多年親信,也能說倒戈就倒戈,她的確鬥不過他。

可是她死了不要緊,可老師身系南園,絕不能因她而死。

她連磕了三個頭,盡可能將所有的怨恨和氣憤斂去,恭恭敬敬地說:“聖人,李大小姐會說這番話,不過是因為她看到了我昔日所作之畫,她闖進來時孫兒和老師只是在敘話,並沒有逾距。老師他為人光明磊落,孫兒年少無知之時向他表明心跡,被他斷然拒絕,此次他會來懿華觀,也是孫兒命人相邀,孫兒與老師絕無私情,更不存在被李大小姐撞破私情之事!這兩個侍衛分明是屈打成招,至於那婢子的臆測更是不足為信!”

可她話音剛落,嚴郇已介面道:“攜硯是臣未過門的妻子,雖非臣所害,說到底還是因臣而死,臣難辭其咎,無論聖人治臣何罪,臣甘願承擔。但此事與郡主並無半分關系,還望聖人勿要因臣之罪遷怒郡主。”

“老師,你為何……”

“你給朕住口!”皇帝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同眾人道,“此事證據不足,疑點重重,刑部當繼續追查,找出真兇。但嚴郇身為郡主之師,竟敢覬覦郡主,德行敗壞,難當大任,即日起流放黔州。東宮懿華郡主嬌縱任性,不知收斂,奪‘東宮’尊號。李家痛失長女,傳朕恩旨,加封李家次女李伴墨為寧安郡主。”

面對這個結果,吳琚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遞給嚴郇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就跟在皇帝身後離開了。

崔綠映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反倒是嚴郇將她扶了起來,柔聲勸慰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我不過是被流放而已,你不要自責。更何況,吳琚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即便沒有這件事,他也能找出十樁八樁罪名,將我推上這條路。”

可是他一走,從此朝堂上再也沒人能成為吳琚的掣肘,這個烏煙瘴氣的京城,再也沒有人能盼到一道光。

她覺得渾身發寒,彷彿再走一步就會踏入深淵:“吳琚他可真厲害啊,七年了,幾乎沒有人在他手上贏過。老師,你說這種如鬼魅一般的人為什麼可以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呢?”

嚴郇當著堂上剩下人的面,附在她耳邊說:“也許是我們忘了,對付鬼魅就應該用鬼魅的手段。”

他剛說完,就被兩個差役連拖帶拉地押了出去,自始至終沒再回頭,只是用他堅毅的背影向她告別。

這一去黔州,山水迢遞,經年累月不得回,可他彷彿一點也不在乎,既決絕又灑脫,獨留一堂風骨。

嚴郇的身影消失後,崔綠映轉向呆呆跪在一旁的瓔珞,她淺笑盈盈:“我沒有被聖人處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很害怕,怕我不會放過你。你想的不錯,我雖然失卻了聖人歡心,也鬥不過吳琚,可拿捏一個背叛我的小婢,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且等著,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