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綠映就是在這時候上殿的,得了皇帝的首肯,她一路暢通無阻。
她捧著金縢之匱,每一步都走的很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緩緩跪下,大禮參拜,一字一句道:“臣女有一樁十四年的冤屈,還望陛下做主。”
皇帝命她起來,溫和地對她說:“郡主有什麼委屈,只管跟皇叔說,有皇叔在這裡,誰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她這才道:“十四年前,拿雲樓塌,父王母妃身殞,世人皆道這是孫家翫忽職守之罪,可臣女知道,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既謀害了父王,又抹殺了孫家,實乃一石二鳥之計!”
殿上人人都變了面色,紛紛小聲議論起來,吳琚冷笑著看她,彷彿是覺得她講了什麼笑話。
她舉著金縢之匱,一字一句道:“所有證據皆在這個匣子中,還請皇叔明察!”
內侍將匣子呈到禦前,皇帝開啟匣子,當著百官的面看著血書和那封信,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大殿上眾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過了半天,皇帝猛地拍案,讓內侍將匣中之物遞給官員傳閱,這才指著吳琚道:“好個吳琚,你竟敢謀害太子,陷害忠良,來人,將他拿下!”
吳琚冷笑一聲,高聲道:“且慢!陛下,這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刻意偽造,世人皆知,思恪太子乃是老臣的弟子,我們多年師徒,老臣為何要謀害太子?再說癸亥花朝案之時,郡主不過十歲稚齡,又如何得知事實真相,這分明是有人捏造證據,蠱惑郡主,陷害老臣,還忘陛下明察!”
皇帝冷笑道:“這裡有你親筆書信!還有你當年修改過的營造圖,任你如何狡辯,朕今日也要拿下你為皇兄報仇!”
這時,眾臣子一同跪下齊聲道:“請陛下三思!請陛下三思!陛下莫要枉屈忠良啊!”
崔綠映冷笑一聲,這個朝堂其實早已姓吳,他只是沒有玉璽和龍袍罷了!
“諸位大人,證據清清楚楚擺在你們面前,你們竟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們對得起大祁社稷,對得起天下百姓嗎?”她高喝一聲,不少官員微微垂了頭,可沒有一人敢站出來。
“來人!”
皇帝令下,殿外禁衛軍湧入金殿,將吳琚團團包圍,崔綠映則退到桑滌江身旁。
吳琚怒道:“誰敢!”
他猛地將手中笏板置在地上,外面立刻傳來陣陣腳步聲,楚隨之和李伴墨帶著大量兵士闖入殿中,對吳琚道:“大人,一切順利!”
皇帝怒喝一聲:“天策上將,寧安郡主,你們好大的膽子!無詔上殿,領軍逼宮,還將朕放在眼裡嗎?”
李伴墨道:“陛下,臣女只是不忍見陛下受奸人矇蔽,懿華郡主她連殺人滅口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更何況是羅織罪名了?還請陛下三思。”
“若朕執意要處置他呢?”
楚隨之挑眉一笑:“那微臣只好廢昏君,擇明主了!”
“放肆!”
桑滌江這才站出來,對楚隨之和李伴墨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懿華郡主殺人滅口,究竟有何證據?你們既然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曾想過懿華郡主當年亦是為人構餡?真相究竟如何,你們當真清楚嗎?”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一聲驚呼,吳平川闖進殿來,面色驚惶:“父親大人!”
“平川,你怎麼來了?”吳琚有些焦急,沒想到獨子會突然出現在此處,他子息單薄,只得一子一女,愛女早逝,唯有一子承歡膝下。
“父親,有人要刺殺我,是楚將軍派人救下了我!”
吳琚看向楚隨之,面色有些複雜:“多謝將軍和郡主。”
他二人道:“大人不必言謝,今日如何作為,但憑大人吩咐。”
吳琚見目前一切都有利於己方,分明是勝券在握,不由有些得意:“陛下,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朝臣們驚惶失措,到了這般地步,他們只能站在一邊,可是吳琚到底是篡位,名不正言不順,皇帝在怎麼式微,也是名正言順的天子,一時竟無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