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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待這些事情結束後,我會和郡主回江南,”桑滌江直視著他,“阿臻,整肅朝綱的事情便拜託給你了。”

謝維銘死死地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你明白我的身份嗎?窮盡此生,我都不會再站上朝堂……”

“阿臻……”打斷他的人是崔瓊,她的話語溫柔如水,“你是青冥公子孫臻,是長安最驕傲的少年,是大祁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太子少傅,如今孫家已非罪臣,你完全可以入仕,這不但是我們的意思,也是皇叔的意思。”

謝維銘眸光明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回不去了,我沒有辦法做到的。”

“阿臻,”這次連崔綠映都換了稱呼,“在你是謝維銘的時候,曾經告訴我孫臻早已是前世的夢了,那麼現在,也請你將謝維銘當成一場夢吧。”

他露出迷惘的神色,喃喃道:“真的可以麼?”

崔綠映從袖中取出一方玉石小印放到他面前:“父王的南園,老師的南園,天下人的南園,全都拜託你了。”

桑滌江在那枚小印旁放置了另一方一模一樣的印鑒:“阿臻,你的南園,我照看了十四年,今日物歸原主。”

兩枚印鑒在日光下發出蘊藉的光澤,如端方君子,纖塵不染。

吳琚被判午時三刻菜市口斬首,監斬官是桑滌江。

在天牢中他幾乎對所有罪行都供認不諱,只一樁他隻字未招。

崔綠映最在意的一樁罪行,一樣是死無對證的一樁罪行,將她和桑滌江活活拆散的一樁罪行——金陵流民起義案。

崔綠映略微有些緊張地站在桑滌江的身旁,而離他們幾十步遠的地方,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緊緊盯著刑臺的方向。

吳琚被帶上來的時候,人群開始躁動,他們已經瞭解了這些年被掩蓋的真相,也知道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丞相是怎樣的罪惡魁首,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因他失去了親人、朋友、戀人,現在這個人要伏法了,沒有什麼比這更快意。

吳琚卻只是冷笑著看向桑滌江,在群情激憤之時,他突然看著桑滌江的方向道:“你們可知臺上這位監斬官是誰!他便是大逆罪人桑滌江!在金陵鼓動流民起義的反賊桑滌江!”

“胡說!”

“胡說!你胡說!”

吳琚的聲音很尖銳:“你們不相信?他身邊的女子可是崔綠映,曾經化名為碧影的懿華郡主!”

百姓們憤怒地呼喊:“你胡說!是桑丞相大義滅親,才讓謀逆的弟弟伏法!”

吳琚高聲道:“桑丞相,你敢承認自己的身份嗎?”

桑滌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面色鎮定自若,無波無瀾。

吳琚狂笑道:“原來碧霄公子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認!”

桑滌江卻站了起來,用十分平靜地聲音道:“不錯,我的確是桑滌江。”

崔綠映猛地轉頭看他,正對上他安撫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莫名心安。

人群突然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他接著說:“七年前,我的兄長將我救下,替我受了淩遲之刑。”

崔綠映察覺到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帶著濃重的悲傷,便接著道:“當年我流落江南,與滌江相識,機緣巧合之下共赴金陵送春宴,歸途之中因為打抱不平救下了趙索和淑娘,隨他們去了金陵城外流民聚居地。又和神醫靳尋一起為流民治傷熬藥,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後來會有那樣的罪名扣到我們頭上。趙索和淑娘原本就是吳琚手下的死士,他們費盡心機,不過就是要將滌江、靳尋和我誣陷為大逆罪人!”

吳琚睨著她道:“郡主娘娘好一張巧嘴,一心要替碧霄公子開脫,只可惜你根本就沒有證據!”

“誰說沒有證據!”就在百姓們議論紛紛之時,一個黑衣少年走了出來,他十七八歲的模樣,眼中蘊滿了憤怒。

是齊湛華。

他看向崔綠映,垂首道:“郡主,對不起,我便是趙索和淑娘之子。”

他又轉向人群,陳述著那段往事:“景承二十年,我只有十一歲,父親和母親是金陵城中的普通商賈。可是突然有一天來了一群黑衣人,他們將我抓起來,逼著我爹和我娘去扮作流民,要他們用生命去完成一個罪惡的計劃,我在他們手中,爹孃根本沒有就選擇。為了守護我,他們按照計劃,鼓動流民起義,並尊碧霄公子為主,將他誣陷為謀逆之人,要將他推上死路!”

吳琚猶做垂死掙紮:“你不過是他們僱來的騙子!”

“金陵城還有很多人認得我,他們能證明我的身份!”齊湛華冷冷地看著他,“更何況你們當年留下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