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的確過得愜意,可也十分想念山外的花花世界。
食髓知味,卻有些憶不起當初在雪泠宮那悽清的萬年是怎麼過來的。
我正聞著烤魚的香味神遊天外,雲息卻叼著魚骨跑了回來,肉呼呼的前爪拍了拍我的肩頭,一隻肉呼呼的熊掌指了指天上。
我便循著往天上看去,果真見一隻白鴿在頭頂上徘徊著。
是藍夢來的飛鴿傳書。
我忙吹響了口哨,它應聲俯沖而下,落在了我的身旁。
我輕輕摸了摸那小小的頭,從兜裡掏了些米食以示獎勵,將紙條從它殷紅的腿上解了下來。
“你那頭狐貍又說了些什麼?”清徐將魚翻個面兒,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我快速掃了兩眼,“唔,她說蓬萊居一切無恙,朝歌城內繡行莊的雲錦也賣得極好,等著我回去收錢。”
訊息倒均是好訊息,然我其實很是失落。
清徐和雲息這兩個傷號雖不大需要我,唔,應當說是全然不需要我。但如此一切順利,我便沒什麼藉口不講義氣,撇下他們自己下山了。
“明日還是去朝歌城瞧瞧吧。”清徐似乎很懂我的那點小心思,在一旁淡然道。
我猛地抬眼看著他,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那兩條烤魚上,正極是熟稔地往上面撒鹽巴,“雲錦賣得如此紅火,你更該多注意些。”
我心念動了動,做生意這麼些年,很是明白人心叵測這個理兒,暗箭難防的事兒不只一回兩回的,也著實是挺多。
我本著顆良心問,“可你和雲息又當如何?”
清徐這才訝異地抬起頭來看我一眼,表情竟略略有些委屈,“難道你不打算帶著我麼?”
我愣住,這幾百年一向獨來獨往的,他這個念頭對我而言還真挺...驚世駭俗的,他跟著我又算什麼?
於是忍不住瞪著眼道,“可你的傷還未大好。”
“已經不打緊了。”他十分自然地捉住我的手,以手心貼著我的手心,讓我感覺他體內那股子沉穩有力的真氣。
我臉紅了紅再無可辯駁,一起便一起吧。
他又看了眼雲息,“倒是它,還不宜奔波。”
我轉臉看去,雲息此刻正巴巴望著烤架上的兩條魚,流著口水眼冒綠光,全然不曾意識到身旁有兩個心懷不軌的人正打著它的主意。
清徐才懶得管它,眼見著差不多了,便取了那條大一些的魚遞給我,“吃吧。”
香氣撲鼻,勾醒了我腹中的饞蟲。
我胡亂吹了兩口氣便往嘴裡送,魚的確是烤得又鮮又嫩,一口下去那種滿足的感覺簡直無法言喻,我燙得哇哇直叫卻又捨不得吐。
清徐瞧著我手舞足蹈的模樣竟然笑了,笑著笑著便伸了手過來,拿指腹輕拭我的嘴角,拭去殘留的油脂,那動作竟是熟稔極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一味張著嘴,連手裡的魚都忘記再吃。
他卻沒半點不自然,溫柔地道,“慢些吃,沒人同你爭。”
次日清早我換上男裝正欲與清徐出門。
雲息倒是頭十分機靈的小畜生,見我們絲毫沒有帶上他的意思,一下子便意識到自己即將被拋棄在這深山老林之中,攔在門前望著我們可憐兮兮地低聲嗚嗚叫著。
我心下不忍,拉了拉清徐的衣袖,“不然帶上它?”
清徐這次卻是皺著眉,顯然極不願依我,“浣熊在人世終歸稀奇,我們帶著它多有不便。”
雲息聞言將毛茸茸的身子挪到我這邊,又肥又短的前爪扒拉住我袍子的下擺晃啊晃的,一雙圓滾滾的眸子水汽盈盈,露著無限的哀怨。
天曉得這一招對我有多管用,我只覺著他的爪子在我心上撓啊撓的,直撓得我著了它的道,“你主人不要你,你便歸我管吧。”
說著我抱起它,頭也不回地出了門,也不再去聽清徐在背後的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雲息:你們不帶我我就哭給你們看。
小徐: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某郡主:不是男人是男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