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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舊恨

“郡主…郡主……”

朦朧中好似有誰在搖晃著我,我艱難地睜了眼,卻是妙華那張心急如焚的臉,“郡主,你可算醒了。”

我揉揉眼睛,可這梅林依舊紅得含蓄,兩座灰白的墓也依舊毫無生氣地在我身側。

經不住自嘲一笑,竟忘記我如今已是神,神哪裡會有夢呢?是我妄想了。

“妙華,我睡了多久?”

妙華帶了些哭腔道,“郡主您已睡了七日了,奴婢怎麼喚也喚不醒。”

我點點頭,她複又道,“這七日裡,天帝陛下一家子前前後後都來了好幾回了,還有北辰星君、月老兒他們,奴婢說您睡著將他們擋在門外,他們竟一步都不敢踏進我們雪泠宮來。”妙華小心翼翼地往我面上瞧了瞧,“他們說…他們說郡主你如今是上神,身負了織雲神力……”

“妙華,”我打斷她,側著頭怔怔瞧著那座舊墳,“我娘親……是什麼樣子的?”

我生而便不曾見過的娘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引得我那天上地下驚才絕豔的父君一見傾心,萬年不忘?

妙華似是一頓,“青霓娘娘同柏莘上仙一般,都是極和氣的主子。當年我方由山茶精修成了仙,唔…郡主您約莫不大曉得,這仙界不大看得起我們這般下界飛升的仙…...然娘娘卻很不一樣,她從不端主子的架子,時常同我道,‘妙華,這雪泠宮唯有我們三人,吃住隨意便是,不必講那些虛禮的。’她不似其他仙女一般讀過那麼多的書,卻最是通曉情理,總沒什麼心機的,上仙也贊她如璞玉一般質樸無華……”

她說著便又有些哽咽,驀地跪在我跟前道,“郡主,您要給青霓娘娘和柏莘上仙報仇啊……”

我心中突地一跳,“此話怎講?”

妙華萬分悲憤地,“娘娘身子骨本就不錯,雖說雪泠宮之地寒涼,然她有神力加身,且上仙時時在側悉心照顧,又怎會於生産時丟了性命?她臨盆之時,是我親手從她和您的身子裡取出了一些薄如刀鋒透如冰晶的物事,總共整整一十九根,都是誅仙的蝕骨刃啊!”

我只覺著全身寒涼。蝕骨刃!誅仙臺上的蝕骨刃!還真是與我有緣。

我命雖長,然這滋味卻永生難忘。一時氣血頓時止不住地在胸口翻湧,“是誰?”

妙華猛地一抬頭,“是天後!”

當年老天帝雖因我娘親將父君關了禁閉,然無奈其他皇子資質皆是平平,是以他有意無意還時時唸叨著他最最文韜武略的四兒子柏莘。

那一段魔界又時時來仙魔之隙滋擾,老天帝順勢便將父君提了出去商議對策。言談間暗示娘親若是産下仙胎,便既往不咎將我們一家接出雪泠宮去。

父君那時只淡然笑笑,雪泠宮條件雖差了些,卻勝在清靜自在,且他身旁有娘親伴著,倒是愈加快活。

然他雖不在意,老天帝這話卻被有心人聽了去,傳入當時還是大皇子正妃、如今的天後耳中。

她趁父君仍在承天殿議事,立馬便以探望之名趕來了雪泠宮。

“那日之後娘娘的身子便每況愈下了。其實我起先也有過懷疑的,然而娘娘卻什麼也不讓我說,在上仙面前還要強撐著若無其事一般,結果…結果沒出幾日便早産了,奴婢也是直到她臨産的那一日才曉得……”

她有些說不下去,我死死咬了唇,半晌才艱難地問道,“後來父君知曉此事了麼?”

妙華搖了搖頭,“那日娘娘以産房不祥為名硬將上仙留在外間…您不曉得,娘娘若是拗起脾氣來,上仙總也拿她沒轍的……可憐您生下之時已被那蝕骨刃折磨得奄奄一息,仙骨也僅餘了一半,是娘娘將神力渡給了您......她還令我立下重誓,永世再不提此事……”

妙華抱住我的膝頭,仰著臉期待地望著我,嚶嚶哭道,“可是郡主,您如今已是上神之身,可以為娘娘主持公道了呀。”

我冷冷哼一聲,“這仙界哪來的公道,不過弱肉強食趨炎附勢罷了。只可惜他們做夢也沒想過有一日竟會落在我手中。”

妙華怔怔的,我起身扶起她,又理理裙裾,“妙華,我們便去天宮走一遭吧。”

承天殿的金頂依舊極是顯眼,泛了一圈圈的光暈,在望不到邊際的宮宇間高聳著。

一晃三百年,而瞧在我眼中卻再沒了那份莊嚴之感,倒是覺著十分滑稽。

輕飄飄地自上方飛躍過去,入眼便是被我一把青焰焚個幹淨的春華秋實。

我微勾一勾嘴角,火神後裔親自點撥的引焰之術果然厲害得緊,當年萬花爭妍的春華秋實如今仍是焦黑一片,大約皆是已被廢棄了,方圓數十裡內不見生機。

我正欲徑直闖去天後所住的崇明殿,卻察覺那片殘骸中竟有絲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