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火神夫人從仙魔之隙脫困後,本就鼎鼎大名的火神殿下在外頭又多了個光榮稱號:造人能手。
咳咳,此造人自然並非彼造人。
這稱號源自於他給自家夫人造的那具肉身……嘖嘖,走過路過凡是見過火神夫人、當年的莫如郡主的,無一不稱奇,無一不稱像。
要曉得這個世間雖大,卻本就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何況是肉身呢?
連火神夫人自己對著鏡子照來照去,也沒找出半絲與從前有異之處,順口誇贊下自己的丈夫。火神殿下在她身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笑而不語。
六界裡頭凡事有個腦子的,便會有自己的所感所悟所思所想。
然這回許多個腦子便不當心地想到了一塊兒,火神殿下既然能造人,還能造得那般精確,那麼……嘿嘿……
然有這般腦子的固然不少,可有這般膽子的卻委實不多。
這頭一個有膽子上如清峰的便是火神夫人的閨中密友,那頭千年……不,萬年老狐貍藍夢。
萬餘年裡,那凡人書生不曉得投了多少個輪回的胎,每回雙腿一蹬,魂魄去了奈何橋,喝了孟婆笑呵呵遞上的湯,無論此生有多麼情真意切,轉頭到了下輩子便再也不認識她了。
於是藍夢又得趕著去他投胎的地方盯著,生怕一不小心他生出了其他的桃花膈應自己。
不過這一世,這書生的肉身委實長得磕磣了些……藍夢怎麼看怎麼看不過去,深深覺得快要愛不起了,又不甘心萬年情緣就這樣斷了,這時她腦子一拍,把人弄暈了直接扛上如清峰來。
火神殿下和火神夫人瞧這陣仗,還以為那書生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並且是生不如死的那種,誰曉得那老狐貍毫不憐惜地將他往地上一丟,一開口便道,“勞煩你家有風上神給他重新造個肉身,這副尊容委實下不了嘴。”
火神夫人驚呆了,說好的生生世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呢?這就嫌棄上了?你騷擾了人家這麼多輩子,害得人家這麼多輩子都沒娶過正經媳婦兒,藍狐貍你做狐貍要有良心。
火神殿下也驚呆了,這老狐貍當他是什麼?人間專注整形的赤腳郎中?於是他說,“我身為上神,亦不好幹涉凡人生老病死、相貌幾許,況且相皆是虛妄……”
他勸得頭頭是道,然那老狐貍卻“呵”了聲,“說得倒是好聽。你敢說你不愛皮相?男子重皮相,便不準我們女子重皮相了?”
指桑罵槐的意味十分明顯。
火神殿下忙對自己夫人解釋道,“我愛夫人,並非只愛一張皮囊。”
老狐貍不屑地撇撇嘴,“那你又何苦費這麼大勁兒,將莫如的肉身造得如此精細美麗?”
火神夫人聞言亦轉頭瞧著他,這具肉身她是看著他一點點地反複琢磨反複修改,那專注和用心程度沒有誰會比她更瞭解。
“咳咳,”火神殿下掩嘴輕咳了聲,“夫人的肉身,自然是一分一毫都差不得的。”
“是麼?一分一毫都差不得?”藍夢自己都信今日是特地來找茬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的,“我瞧著某個地方似乎差得多了呢。”一面說著,一面朝火神夫人的胸口處意味深長地流連了一番。
“哪裡?”火神夫人不明所以地捏了捏自己的臉,正要低頭打量自己之時火神殿下急吼吼地問藍夢,“你要造個什麼樣的?”我給你造,給你造還不行嗎?
這倒沒怎麼想過……藍夢有些苦惱地思索了一陣,突然一拍大腿,有了,“便以你為範本吧。”
火神夫人聞言忙嚷道,“不行!”
這世間冒出另一個有風?還要跟藍狐貍談情說愛?想想她都覺著膈應。
火神殿下哪裡不曉得她的心思?滿面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轉頭又對藍夢道,“我瞧麼也不必重造了,到底是凡人,萬一他醒了被嚇出個三長兩短,壞了命數便不好了。”
藍夢想了想,覺得也甚合情理,便同意了,將那書生擺正了。
火神殿下指尖一點金光,掃過他的眼際,給他稍稍開了點眼角,掃過他的鼻樑,塌陷的山根拔地而起,掃過他的嘴,大板牙亦平複了下去。
嘖,神就是神。老狐貍此時有些恨神太少,不然趁她家的書生未及成年的間隙,她還可以找個神來段轟轟烈烈的紅杏出牆。
火神殿下在她的胡思亂想中收了金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