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如同一名調皮小女孩看到新奇事物，天山童姥雙手快速連拍三下。

第一下，比她整個人都還大出許多的雪球如同一個氣球，輕易被拍爆。

第二下，即將散落的雪球在空中一凝，如同一塊塊雪糕懸浮在半空中。

第三下，所有雪塊瞬間凝結成冰，隨著天山童姥雙手順勢分開，所有冰塊如狂風驟雨般打向卓然。

卓然右手快速轉動，好似一張大網將所有冰塊捲入其中，冰塊漸漸凝成一個長形事物，沿著卓然右臂游到左臂，卓然左掌拍出，伴隨一聲龍吟，一條冰龍呼嘯而出！

冰龍直沖天山童姥而去，眼看就要將天山童姥吞沒，天山童姥忽然消失，同時冰龍上多出一道人影。

卓然左手不斷揮動，冰龍在空中飛舞，天山童姥立於冰龍之上，彷彿乘龍翺翔，好不自在！冰龍越飛越高，數十丈後，似乎已到極限，卓然左手猛的往下一按，冰龍頓時自空中俯沖而下，直直撞向地面！

眼看冰龍就要墜毀，冰龍之上的天山童姥雙臂一振，同時兩側往下一按，冰龍俯沖之勢頓時變成前沖，並且直直撞向卓然。

卓然目露驚異，很快嘴角微微揚起，右手一記手刀對準迎面而來的冰龍揮出，天山童姥頓覺一股熱浪迎面而來，此處乃數千米高的雪峰，溫度極低，卓然竟能發出如此炙熱掌力，天山童姥吃驚不小，雙手張開，身體彷彿一隻鳥兒停在空中，冰龍繼續沖向卓然，與卓然的無形掌力相撞，頃刻間完全消融，化作一片白霧。

周圍白茫茫一片，卓然身在其中什麼也看不清，似曾相識一幕讓卓然頓生警覺，大袖一揮，白霧被分開一道，但很快又聚攏，見此情形，卓然臉色難堪。冰龍蘊含天山童姥內力，雖然被他掌力融化，但這股內力並未消散，此刻已融入周圍白霧中。

忽然左側霧氣異動，彷彿有道人影，卓然立刻一掌拍出，人影瞬間消散。人影接二連三出現，卓然連連出手，但每次都落空。

意識到白霧中很難用肉眼看清對手，卓然決定閉上眼，然而不過片刻，卓然再次睜開眼，同時一臉苦笑。聽聲辯位對付一般高手還行，他此刻對手可是天山童姥。何為輕功？顧名思義，輕身功夫，身體越輕，施展起來越方便。天山童姥身如孩童，準確說來是六歲女孩，體重只有尋常成年人四分之一左右。逍遙派輕功獨步天下，再配合天山童姥的先天優勢，就算瞎子也難以聽出天山童姥位置。

“嘻嘻！”白霧中傳出天山童姥笑聲，笑聲從左前方傳來，卓然立刻出手，結果一掌落空，同時背後一痛，反而捱了天山童姥一掌。

“中計了！”卓然心裡叫糟，先前笑聲顯然是天山童姥故意誘導他，移形換位他倒是見過不少，這移聲換位卻還第一次遇到。

悅耳笑聲不時從白霧中傳來，卓然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不僅聲音是天山童姥故意弄出來的，白霧中不時閃過人影也是天山童姥故意製造出來的假象，其真身神出鬼沒，卓然完全無法察覺，幸好天山童姥每次出手並不重，否則此刻卓然已經重傷。

“臭小子，這下知道厲害了吧，要不要認輸？”白霧中再次傳出天山童姥聲音。

“師伯這招讓我想到一首詩：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卓然道。

花非花，唐代詩人白居易寫的一首雜言古詩，表達對人生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的感慨，表現出一種對生活中存在過、而又消逝了的美好的人與物的追念、惋惜之情。

天山童姥悟出此招時，心境正和這首詩差不多，她已年近百歲，以前還執著於跟李秋水爭風吃醋，但自從被卓然從中化解，心裡只剩下懷念和惋惜，懷念和無崖子在一起的歲月，惋惜沒能好好把握，最終與其失之交臂。

“想不到這也能被你看出來。”天山童姥道，“但看出來不代表能夠破解。”

“不錯，小侄也沒把握，但還想試一試。”卓然道。

“行，姥姥也想看看，你能想出什麼辦法。”天山童姥道。

卓然閉目沉思，武功到了他和天山童姥這等境界，早已不侷限於招式，天山童姥此招注重意境，想破此招，需要先破意境。此招意境已被他看穿，但要如何破解？這是天山童姥以百年人生經驗悟出來的意境，卓然兩世加起來都不及天山童姥一半歲數，人生經驗這種東西絕對遠遠不及。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黑，周圍依舊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天上一輪弦月。看到月亮，卓然驀地想起一句話，霧中花，水中月。先前他正是因為想到霧中花三個字才看穿天山童姥此招意境，此刻又想到水中月，總覺得似乎抓到什麼頭緒。

“水中月，水中月，水即是月。”卓然頓時心裡一亮，思量片刻後，卓然道，“師伯，小侄已經想出破解之法。”

“哦？這麼快就想出來了？”天山童姥語氣驚訝，她相信卓然很有天賦，但意境這種東西早已不侷限於武功，更需要閱歷。

“還請師伯出手一試。”卓然道。

“那你小心了。”天山童姥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從卓然左側閃過，卓然一掌向右劈出，左側頓時傳來一聲輕咦，聽到輕咦聲，卓然再次出手，依然是向右，彷彿抓住什麼，身形不斷追擊。

“居然真被這小子發現了？”天山童姥心裡吃驚，一次或許是湊巧，但屢屢被卓然發現她的位置，天山童姥肯定，卓然是真的做到了，忽然一隻手朝天山童姥抓來，天山童姥欲要避開，一股吸力將她身形止住，避無可避，天山童姥唯有抬掌相迎。

“砰”的一聲，白霧發生變化，彷彿分成兩半，一半隨風散去，最終露出卓然身影，另一半則迅速收斂，最終凝成天山童姥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