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葬在哪裡。”
“呃,無冢。”
季一半垂著頭,眼眶發紅,也不知道是被酒嗆的還是觸景傷情,聲音有些喑啞。
言緋略僵。
手指用力,猛地捏碎了酒杯。
“連個安身之所也沒有?”
“小姐說了,她最想去看這天下的大好河山,若此生無緣,不如隨風而去,倒也不枉來這裡走過一遭。”
“那,他呢?”
“公子以為,他如何?”他似乎悲從中來。
後來言緋再問他孩子如何,他自然也是答不上了。
夜風甚涼。
風起時會帶起他們的衣袍,呼呼的聲音似淒涼又似悲號。
言緋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從未真的相信顧清歡已死,只是當真相終於赤裸裸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又不知該如何面對。
顧清歡死了。
是自己害死了她。
他們把所有的人都派過來,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
那些愧疚和悲傷彷彿化作一柄長刀,從心口的地方狠狠劃過,帶起的血肉的模翻飛和痛不欲生。
她死了。
到死,他們還在護著他。
“兩個蠢貨!”
寒風中帶著陣陣低語,也不知吹散的是誰的悲泣。
他總是說別人蠢,可到頭來,最蠢的不應該是他自己嗎?
他毀了一切。
從今以後,這世間再不會有個嘴賤欠揍的神醫,也再不會見到那時刻冷著臉的閻王。
季一見他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拱了拱手,起身離開。
言緋就在院裡或哭或笑,舉杯狂飲。
不知過了多久,他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帶著狐狸毛的厚實披風。
暖烘烘的,帶著些淺淺藥香。
毛茸茸的帽子兜在他頭上。
美人如玉。
“你這樣,不把自己鬧病才怪。”
青青醒了。
她本來準備了兩件披風,自己穿了件,另一件給他。
但走到院子裡,見他這副模樣,心一軟,就把穿暖和的脫下,自己穿上那件還涼著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