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不由得心花怒放,這還是楚大人第一次要帶她出門呢!
她連忙福了福身,放下了手上的茶壺,站在了楚葉身後。
楚葉對趙捕頭比了個手勢,“請。”
趙捕頭咬緊了牙關,故作鎮定地挺直了胸膛,聲音冷硬,“論品階,大人您身在高位,卑職怎麼敢走在大人前頭。”
楚葉淡笑一聲,“既然如此,楚葉就卻之不恭了。”
楚葉帶著雲清先一步跨出,登上了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馬車。見府中下人沒有將自己來時所騎的馬匹一道牽來,趙捕頭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正是尷尬處,竹子小跑著端來,給楚葉送來一件黑色翻毛的大氅。
他恭敬的侍立在馬車的一側,稟報道:“大人,樂安縣主聽說您要去京兆尹府,想著外面天寒地凍的,您近日勞心公務,已有風寒之兆。因此特意命奴才給您送一件大氅,免得您受凍。”
大氅直接遞到了馬車車廂中,雲清將那件大氅結果,遞給楚葉。楚葉只淡淡掃了一眼,就看出那大氅分明就是司馬瑾來的時候所披的那件。她抽了抽嘴角,卻還是將衣服留下。
“本官知道了,你過會兒告訴樂安,本官定然會在晚膳之前回來,叫她不必擔心。”
司馬瑾借楚杉的名義給她送來披風,就代表了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在自己府中。那她這感謝的話,自然也只能是感謝楚杉。
趙捕頭這才想起來,楚葉這個不大的尚書府中,還住著一個二品的縣主在。聽說那縣主還是相王殿下的養女。相王殿下可是皇帝最為寵愛的皇子。這位尚書與相王交好,自己還是不要輕易的得罪。
趙捕頭打定主意,他還是牽馬步行為好。
竹子得了楚葉的吩咐,退後半步,卻“驚訝”地看到趙捕頭依舊站在慢車的旁邊。竹子看著躍躍欲試想要前進的馬匹,貼心地問道:“趙大人,您這是……”
趙捕頭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我來時所騎的馬匹所在何處?”
竹子一愣,十分憨厚地左右看看,而後歉然一笑:“不如,您還是與我家大人同上一輛馬車。我過一會兒好好問問門房,您的馬到底被牽到哪兒去了。”
趙捕頭看著竹子那一副“真摯”的表情,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又瞅了瞅楚葉他們已經上去的馬車。最後還是決定尊從自己的本心
——他還是走回去吧。
算他倒黴,竟然要遠遠地走回京兆尹府去……
……
京兆尹府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為幾百名看熱鬧的圍觀群眾。
褚雲衿受完了擊鼓的二十板,在幾名衙差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他的身上有著功名,又是首告。有上堂不跪的權利。他臉色蒼白,唯有嘴唇還有著淡淡的紅色。
群眾向來如此,有著同情弱者的本性。圍觀的群眾看著這名狀告人這副悽慘的樣子,不免議論了開來,都不免有些心疼。
“聽說這是個舉子?”一個人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嘴上問著,可眼神卻還是一霎不霎地盯著前方的大堂。
旁邊的人白了他一眼,神神秘秘地說道:“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不只這人是個舉子,就連他要狀告的也不是什麼普通人。聽說,是朝廷裡的大官兒呢!”
“是嗎!”
周圍本就人多,這兩人的對話不知道被多少人豎起耳朵關注著。他們身在外層,都是從別人那聽說來的事情後,姍姍來遲的那一撥,對於一開始事並不是十分清楚。
“可不是嗎!”一開始回答別人的問題的那個人見有一群熱都圍著他轉,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我聽說啊,京兆尹已經讓衙差去請人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他這話裡的語氣說的,彷彿他就是端坐於高堂之上的京兆尹一般。
民眾在堂外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他們口中的青天大老爺卻坐在堂上,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愁的發白了。
西晉的帝京之中一共有兩面大鼓。一是他這京兆府尹衙門前的鳴冤鼓。無論皇子朝臣,還是市井白丁。只要你覺得自己受得起二十板子的殺威棒,但凡覺得自己有冤都可以把它擊響。按照律法中的規定,無論是什麼案子,京兆尹都必須受理。
第二面大鼓則是樹立在宮門之前的天聽鼓。天聽鼓,顧名思義便是可以直達天聽。皇帝會親自受理擊鼓人的冤案。但是這樣的鼓想要去擊打也是有所條件的。首先,擊鼓人的身份不能是沒有功名在身的白丁。而這功名的門檻最低也要在舉人。其次,若是最後一經查實,狀告人的狀告並非有所冤情,那麼狀告人輕則被投放下獄,重則流放斬首。
京兆尹就想不明白了。
這叫褚雲衿的舉子已經是有舉人的功名在身了,是有資格去擊打宮城門口的天聽鼓了。他的狀詞有寫的條理分明,信誓旦旦。既然已經證據確鑿,又為何不去敲天聽鼓,而是在要為難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
褚雲衿的狀詞涉及一名二品大員,還有兩位五品的翰林院學士。他京兆府衙門這所小廟,是真的容不下這些個大佛啊!
京兆尹正發著愁,一名府衙侍從便小跑著上來,附在他耳邊說到:“大人,翰林院的劉翰林到了。如今正在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