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東陵國?東陵不是沒有丞相嗎?”
“聽說人皇帝一直不立!”
“哎,我想起來了!你們記不記得,東陵國三年前的那個少年丞相?當時我去東陵行商,遠遠地正好碰上,瞧了一眼,哎呀那風采,那氣度,真是驚為天人吶!”
“哦聽你一說是有印象!當年那可真是冠絕一時啊!四年前東陵都已經給西楚打得亡國了,老皇帝都給人殺了,這小子和那太子,都才十五歲吧,嘖嘖,聯手之下,愣是暗換棋局,扭轉乾坤,把西楚趕回了老家,復辟東陵!”
“對對對!後來太子登了基,不就給他封了相嗎?還兼封了將軍!這真千古未有的奇事!”
“再後來………好像是從三年前起,我就再沒聽說過這人的事兒了………哎,說書的,你光站著幹嘛呀!快說呀!”
眾人立即附和,連連催促。
說書人很滿意這樣的效果,捻了捻鬍鬚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自古以來,功高蓋主者莫不窮途。東陵國兩雄齊並,那名少年丞相,白衣將軍,正是死於聲望,死於諂言,死於他極心輔佐的帝王手中!”
我嘆了口氣,這說書人,不講聊齋了還是那麼扯,都快趕上我這個算命的了。
底下的觀眾卻是興趣十足,各自唏噓一番,接著催促。
“當時包括刑部尚書王遲仁、戶部尚書方廣、御史大夫齊協等三十多位朝庭大臣私書皇帝,言曰之:‘自恃才華,鬱郁於官,每負氣陵傲,忽略時人………’一併呈上奪宮篡權之證據,深文周納………僅僅為相半載,便是鋃鐺入獄。”
眾人一陣扼腕,長長嘆息。
我活動了下蹲麻的腿,撣了撣衣服的沾上的灰塵,覺得還是認認真真攬客比較實在,因為我還差一個銅板才能買今天的包子。
正巧,有人便來了:“哎,給爺算一褂,說說爺要做什麼去?”
我隨眼一掃,見面前是個細瘦男人,油光滿面,錦袖鍛袍,虛虛軟軟的立著,心下立刻明瞭,微微笑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前方瓊閣,宿柳尋香。”
男人哈哈一笑,扔下半塊碎銀揚長而去,我也樂得有大錢,傾身去取。
一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而且白若玉脂,中指上戴著個光澤幽幽的湖綠扳指,就這麼突然伸到面前,在碎銀邊放了一個大金元寶。
淡淡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給我也算上一褂。”
我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然後行雲流水地把大金元寶和銀子一併撈了過來,頭也不抬:“好咧,公子要算什麼?”
面前的金絲朝靴移進了些,那人道:“東部蝗災,民不聊生,該如何解決?”
我將金銀收入囊中,斂眉懶懶道:“鄙人是算卦的,不是治國的,你可以問我今日見過幾個姑娘。”
幾乎沒怎麼猶豫,對方又擺出了一塊金燦燦的大元寶。
我袖子一拂,金元寶再入囊中,揚唇道:“夜以火誘,晨以網捕,西引雀鳥,募民掘種,方可釜底抽薪,以絕後患。”
對方似是思索,久久地沉默。
我低眉淡笑,開始收拾東西:“今日卦資豐盈,公子若不再行卦,鄙人這便收攤了。”
“開個玩笑,其實銅錢已經把它劃破了,你順著豁口撕下來就好。”
樓聲依言取下了我的易容面具,他對著我的臉端詳一陣:“上次看見你還是五年前的戰場上,果然是容顏舊風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