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
剛剛不還和人家狹路相逢,互不相讓,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成了這樣了!
誰料宋瀚飛話風一轉,繼續說到:“臣看著這些青年才俊在我西晉朝堂上活躍非凡,自覺老朽年邁,體弱多病,實在難以再承受陛下之重託,因此,臣正好藉著今日這個機會,請陛下恩准老臣辭去官位,也好回家含飴弄孫,一樣天年……”
一向意氣風發的宋御史竟然主動乞骸骨?!
無論是不是宋瀚飛一派的老派士子都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裡還沒回過味兒來,就看著宋瀚飛語帶悲愴地深深拜俯於地,說道:“請陛下恩准……”
這一刻,楚葉有些愣神地打量著宋瀚飛,她就不信,戀棧權位如宋瀚飛,會這樣輕易的乞骸骨!
果然,宋瀚飛話音剛落,一位舊黨大臣就率先跳了出來,悲切道:“宋大人這是什麼話!您乃是三朝元老,朝廷柱石,怎可棄官而去!”
“就是就是!還請陛下三思,相比是宋大人這些日子身心疲憊,一時糊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干舊黨老臣紛紛上躥下跳,力圖要為宋瀚飛說上幾句,這個時候,以楚葉為首的新黨自然也不甘寂寞,幾位官位尚可的官員也跳了出來連聲叫好。
一個說宋瀚飛主動致仕的舉動是表率,很值得提倡。另一個就說既然已經年老體弱,就應該早早退下,把位置讓給年富力強,吃苦耐勞的忠心臣子。
舊黨的老臣們心中憋屈,又聽著這群新黨臣子上躥下跳,大放厥詞,不住地出言譏諷。新黨這邊自然也不甘示弱。雙方各抒己見,火藥味越發濃烈,眼見著就要拿著笏板打起來一般。可再看兩遍的領頭人,一個俯跪於地,另一個按兵不動。
這時候,方宏曠終於按耐不住,厲聲喝道:“諸位臣工,你們是不是都忘了自己到底身處何地?!”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這不是市井巷裡,乃是天子御前,還不肅靜!”
隨著方宏曠這般怒吼之後,眾臣們都逐漸恢復了理智,抬眼偷瞄著御案之後一直沉著臉不說話的天子,趕緊拜倒請罪。
“陛下。”方宏曠斜斜地望了一眼楚葉,沒想到這位楚尚書年紀不大,卻這般沉得住氣,他心中嘆氣,卻又不得不稟道:“臣以為宋大人請求陛下恩准其告老還鄉一事應當從長計議,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他作為世家派系的代表,自然不會讓宋瀚飛就這樣輕易地告老還鄉,退出政治舞臺。
皇帝刻意扶持楚葉,打壓舊黨,若是宋瀚飛這時候告老還鄉,要承受皇帝打壓的豈不是隻剩下他定遠侯府了?
就算後宮之後還要方貴妃能幫他周旋一二,可他卻還有五皇子需要扶持,要是定遠侯府日漸沒落,五皇子一沒有長子身份,也無嫡子名位,又如何能登上帝位!
方宏曠不愧為浸淫朝局多年,一手連消帶打玩的實在漂亮。不僅是舊黨無話可說,就算是新黨也只能翻著白眼,滿臉無奈。
皇帝陰沉著臉,食指與拇指圈成一個圈,敲打著御案,不發一言。
皇帝不說話,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大臣們皆垂首而立,不言不語。
春風猛地吹過,將一陣涼風送進殿內,使得殿內的諸位大臣都不由得背後一涼。
皇帝沉吟許久,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沉聲開口道:“七皇兒,你如何看?”
隨著皇帝的話,眾臣們的視線皆偷偷地朝著御臺的一側望去。
而原本應當站著人的地方卻是空無一人。就連楚葉也不自覺地倒吸一口冷氣。
司馬瑾這是……又翹了早朝!
就連皇帝看著那空位也不由得有些怔怔。還是孫庭玉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向皇帝躬身小聲稟報道:“陛下您忘了,今天早上,相王殿下帶著樂安縣主向皇后娘娘請安,還是您恩准了殿下今日不必早朝,多陪娘娘些時候的。”
皇帝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日去皇后處用早膳的時候看著司馬瑾和小杉正在皇后宮中請安。
本以為司馬瑾封了王爵,還能靠譜一些,誰知他一見自己便要請一天的假,說是要好好陪陪自己的母后和女兒。他看著小杉眼巴巴地眨著大眼睛,一時心軟便同意了!
唉。
皇帝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小七今日還是這樣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