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冬雨,沖刷著堆積在林中的積雪,卻沒有衝去那股刺骨的寒意,水與雪交融後給林間的地面徹底的鋪了一層冰霜。
臨近夜晚,德爾奇莫市外的某處山林當中。
有人踉蹌的往前走著,身上的獸皮斗篷已經完全被冰冷的雨水淋溼,任誰都知道這種斗篷只要沾了水,再被低溫一凍,那可跟背塊石板在身上沒有任何差別,手掌捂著小腹,有鮮血從指縫間往外溢位,溼冷的冬夜正在逐漸剝奪著他的生命。
又往前行了幾十步,他終於無法再堅持下去,向前栽倒在滿是冰碴子和雨水的林地上,渾身像是被針紮了似的刺痛讓他只能在地上無力的抽搐著,過了幾分鐘才勉強爬到一棵樹下。
可他很快發現這並沒有對自己的傷勢有任何的幫助,反而因為自己爬行時的動作,傷口又有開裂的跡象。
眼前的景象在不斷的渙散,死神恍若已經提著那盞迷濛的幽藍色燈籠來到他的身邊,
迷濛中,他看到那虛幻的死神身影之後,又有一盞明黃色的燈在林間出現,比起那深幽的藍光,這種顏色的光芒無疑又激起了他對生命的渴望。
“救我......救救我~”
他在嘗試著向那些人呼救,事實證明他的運氣不錯,馬車的既定路線似乎就是這邊,沒多久,馬車就在他的面前停下,誘人的肉香味兒爭先恐後的衝進他的鼻孔,就連原本已經快要徹底消散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有人在雨中騎著馬,按理說這種天氣下做這種事不論是對馬匹還是對馬鞍上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傷身的事情,但那人周身像是籠罩著一層透明的能量屏障,所有的雨水靠近他的身體時都會順著那層護罩往四周滑落,那輛馬車同樣如此。
他突然有些緊張,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可能是一支異徒隊伍。
如果是普通的旅客,對於他這樣的人有很大可能會施以援手,因為他們並不認為一個受了重傷的人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惡劣的影響,但異徒不一樣,在他看來那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傢伙,對於他人的事務漠不關心。
一個不關心他人的人,又怎麼配被稱為一個合格的人呢?
他是如此認為的。
可他此時的情況實在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如果無法得到這些人的幫助,他或許......不,不是或許,他肯定會死在這裡。
所以他決定請求他們他們的幫助。
“你是......什麼,這傢伙看不起我們?那就讓他在這等死吧。”
然而還沒等他說話,坐在馬車前的唐納德倒是很詫異的說道。
原本他是想在問明身份後就下車救人的,畢竟只是舉手之勞,他這裡也常備著鐫刻有緩慢恢復銘文的治療卷軸,可斯特芬妮的情緒感知卻察覺到這躺在樹下一副隨時可能死去的人居然在心裡看不起他們。
這就實在有些荒唐了,他們還沒表態呢,倒是先讓人在心底鄙視了一番。
唐納德立刻就沒了救人的想法,他可不是那種就算頂著別人的白眼還要去幫助別人的人。
“真不救他?”
駕著馬車走出去十幾米,安東尼靠上來問道。
“救他做什麼,那傢伙對可能是他救命恩人的存在都那麼看不上眼,你還能指望他是個好人?”
正以雨之魔王的力量控制雨水偏離他們的唐納德側躺在馬車廂外的木板上,確切的說是墊過了毯子的木板上,右手撐著頭,左手裡拿著碗肉湯慢條斯理的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