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拋棄戰鬥中的我嗎!而且我現在抓著你,你要是忽然變成人,到底會怎麼樣啊!我可不可以不想知道?
『快點丟符咒專心戰鬥啦!你又要死了!』
咦?我又......
在他又一次大腦反射丟符化解危機後,他總算決定努力專注於面前的對手,不要再因外力而分神。畢竟顧好性命還是很重要的,即使他死了會從水池重生,先前的負債導致重生疼痛的陰影,還是讓他一點也不想重新經歷。
珞侍並不知道他剛剛不專心的狀況,只對範統不知何時增進的實力感到驚訝而皺眉,這似乎更加強了他認真戰鬥的意志,出手也越來越狠戾。
意識到這樣一來一往的攻防對自己並不有利後,範統不得不思考突破現狀的辦法。等待珞侍把空中那些法力符消耗完是消極的下策,那意外著他還得再閃閃躲躲很久......
腦中靈光一現做出判斷後,範統隨即按照自身所想,快速抓了幾張馭火咒便散著朝上方撒擲出去。在使用的符咒都屬同型別的狀況下,他能夠一次使用超過兩張的符咒,反正這種時候有所保留也沒有意義,他可一點也不喜歡被打死之後再來哭喊「要是那招我有用搞不好就贏了」的感覺。
昇華為騰焰的咒,目的在於吞噬那些尚未作用的威脅,珞侍自然也發覺了他的意圖,佈陣的時候,雖然有設過保護這些符咒的結界,但那數張馭火咒熊熊燃燒的聲勢,使他覺得結界恐怕不保,眼見預備的法力即將被攔阻不下的攻擊破壞,他做的選擇則是──直接將所有的預備符咒啟動。
雖然是環境影響的符咒,但一次啟動的效果如同爆破,一剎那在這片空間溢滿沖刷的法力洪流,差點就癱瘓了範統的感知,但他就算沒昏過去,接著要面對的,一就是考驗他能力的麻煩。
如果原本的符咒生效時,因為被他的符咒反制,對他造成的影響還不算大,那麼現在層層疊疊壓垮防護的環境符咒,同時發作也就使他猶如被定身,儘管有一部份已經被擋掉,襲擊過來的還是太多,這種動根手指頭都有點難,眼前還有幻覺的劣勢,似乎已經讓範統的處境糟糕到了極點,幸運的是,看見全部的預備符咒開始自燃時,他就先抓了好幾張符咒在手上,只要他能成功讓其中的淨化咒發動,久可以順利脫困。
不過範統只轉動僵硬的脖子瞥了自己手中抓的符咒一眼,臉就黑了一大半。
一共四張不同的符咒,同時輸入四種符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吧?萬一一不小心沒對好,淨化咒沒發動怎麼辦?我禁不起這樣的風險啊,要是沒發動我就真的死定了,啊啊啊珞侍又攻擊啦──!
迎面一團可怕的烈焰轟來,是生物都會想竭力閃躲,範統也不例外,這般真切想迴避的心情使他索性直接在所有的符咒裡都注入淨化咒的符力,豁出去一般地丟擲,使得另外幾張符咒離開他的手沒有多遠,就立即爆炸。
無論手抽得再快,連環爆炸的範圍仍然波及到了他,範統覺得神經傳來一陣熱辣辣的疼痛,從右手末梢到半個肩膀都沒有倖免,握著噗哈哈哈的情況下執行符咒失敗所産生的爆裂,果然非同小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牙忍痛,並為自己施用一張止痛符來麻痺痛覺。
好痛──!所以我就說需要護甲嘛,所以我就說嘛!沒有被珞侍的符咒傷到,卻傷在自己的符咒下,我覺得心情複雜啊!這是在耍蠢嗎?啊,糟糕,珞侍有沒有受傷?
範統身上的炸傷,雖然沒到致命重傷的程度,但也絕非什麼不礙事的皮肉傷,而就算是自己負傷的狀態,他仍然不忘擔憂珞侍的安危,彷彿忘記了對方是要置他於死地的對手。
大概因為有一段距離,又常駐保護符在身上,剛剛的符咒爆炸雖然令人措手不及,珞侍仍無大礙,頂多是閃得有點狼狽罷了。事先淮備的法力符都已耗盡,卻沒能拿下範統,他多少有點感到挫折,然而這並不能使他退卻,回歸單純一對一的符咒戰鬥只是將雙方拉到平等的位置而以,不代表他就沒有勝算。
以符力融合法力的精純來說,絕對是珞侍勝出,只是,他的能力固然優秀,卻還沒能習慣後好好發揮,稍微拉低了實戰的效益,也導致他無法在這場戰鬥中輕易壓制對手。
他告訴自己,要代替東方城的女王守護神王殿,讓決鬥中的矽櫻沒有後顧之憂。
他也告訴自己,既然打破了限制,就該用自己現在的力量為自己的國家做點什麼,做點他能夠辦到,也必須辦到的事。
他不懂這種沒有退路的感覺從何而來。作為東方城的王子,在母親要去決鬥的日子,他理所當然地守在外面,待得見到了人,再送上預祝勝利歸來的話語──即使他知道,母親的決鬥物件是他曾經交好的朋友,但這是他身為王儲該有的立場。
兩個人之中,只有一個會活下來。
母親的歸來,就代表著月退的死亡。他不曉得這樣預祝勝利的話語是否有虛假的成分,只因他也不清楚排除身分立場之後,他究竟比較希望看到誰活著出現。
將他安排留守,不讓他隨行,是他事先就被告知的。母親看向他的神情依然冷漠,只輕輕交代了一句「看住人質,守好神王殿」便轉頭離去,他們一直是這樣如同隔了一道牆的關系。
或許徹底執行這道命令,也換不到一句讚賞。但他還是覺得自己需要這麼做──需要不被情緒所左右,公私分明、理智地面對這些事情,就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
然後否認這樣的執著其實是基於想證明自己的價值、讓自己安心的幼稚衝動。
看見範統的手臂因爆炸而受傷,珞侍覺得心似乎抽動了一下,只是,他不願意就此終止戰局。
除非我倒下。他在心中念著這樣的話語,機械化地抽出了空白的符紙,畫符的光紋,也隨即在紙上顯現。
『珞侍已經很努力了,不要那麼勉強自己,這樣會過度緊繃的。』
忽然想起這句暉侍對他說過很多次的話,其實並非偶然。
有什麼事情辦不到想要放棄的時候,他總是會拿這句話安慰自己。
就好像一直拿暉侍的話語來找藉口,一直找藉口原諒自己一般,繼續下去是不可以的。
所以,此時此刻還想起這句話,自然也是,不可以的。
※
原本因為看見珞侍安然無恙而鬆一口氣,差點遺忘自己身在戰鬥中的範統,直到珞侍又操起一張符咒毫不猶豫地轟過來,才猛然清醒。
唔喔喔喔!呼,珞侍你打落水狗啊?我才剛受傷──你至少也遲疑個幾秒吧!雖然我爸爸說面對敵人就要像面對害蟲,給他機會麻煩的只會是自己,但是我們以前至少還是朋友、有過交情不是嗎!不要因為你初次見面用馭火咒殺了我,覺得反正殺都殺過了,多殺一次也沒什麼關系,就越殺越上手啊!
『是這樣嗎?本拂塵好像聽過類似的話語,什麼......打是情,殺是愛?』
噗哈哈哈突然冒出來的話,又讓重新提起緊張精神的範統吞口水時險些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