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得很遠,浩浩蕩蕩的迴音在山坳裡、山坳外一遍遍的迴盪,一遍遍的不斷重複播放,最後越來越輕,越來越平淡,最後直至消失。
韓信喊完之後在原地等待了會兒,可是一直不見有什麼反應。是她走遠了聽不見?還是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疑惑在他的心中升起,現在還是要面對最麻煩的問題,止血、療傷。既然沒有援助,那麼就只能靠他自己了。他是江湖人,凝血散還是有的,只是凝血散一般用於刀傷,這樣的撕咬傷痕不知道用了會怎樣,而且這麼大的傷口,也不知道能不能止住。
就在他準備往上撒藥粉的時候,一道好聽的脆聲驀然在其耳畔炸開。
“上面有毒,若不清理,明日便死。”
韓信記得這個聲音,雖然比之過去有些許不同,但還是那樣的語氣。他起身回頭看去,果真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道青衣倩影便立在那山坳西邊的高處,靜靜的看著她。而後,她就像是在清水莊第一次相見那樣,緩緩地朝他走來。
她來到他的身旁,在傷者旁邊蹲下,取出一個木匣子,裡面是一隻猙獰的蟲子。
那傷者看見蟲子頓時下了一大跳,他是農人,按理看過的蟲子總是夠多了,可是這個可怕模樣的蟲子還是第一次見。當即害怕的不行,馬上就要掙扎著跑開。
涼鸞淡淡說道:“想死便走,我也不屑救你。”
那人有些遲疑,又迫於韓信巨大的掌力,反正也掙不脫,於是便平靜了下來,等待著面前這個蒙著面紗也不知是好看還是醜陋的少女折騰自己。
她將蟲子放在了傷口上,那蟲子頓時像是被什麼啟用了似的,在傷口表面瘋狂的蠕動起來。剎那間,那傷口表面一層黑糊糊的東西便是沒了,剩下的是新鮮的血痂。
“不要亂動,蠱蟲凝結的血痂能加速傷口癒合。三天後第一層血痂會脫落,一個月後便會痊癒。斷腿是回不來了,至少不會死。”
她說的雲淡風輕,就像是見慣了死亡的醫者。這樣的語氣韓信曾經在搶救自己父母的醫生口中聽到過。沒有太多的修飾,只是麻木與平靜。那是真正的見慣了生死的常態。
有些醫生會選擇修飾一下自己的語氣和神態,以減免家屬情緒波及的麻煩,而有些醫生則是不會。生死而已。
前後六個,涼鸞的換了兩隻蠱蟲。
韓信看著兩個呆滯的小男孩,他知道,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極有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這樣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就像是過去的韓信,在韓氏經歷了那些東西,要不是有樊乘風、劍指寒和葉穿雲,他便是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他不可能去幹涉任何一個人的命運。若是這兩個孩子真的一輩子都走不出來,那麼只能說他們這輩子註定的。
每個人都可以努力的改變很多東西,他們其實也是有選擇權的。比如,此刻跪在韓信面前的那個小男孩。
“師傅,你教我武功吧!我要殺光這些怪物,替爹孃報仇。”
他高聲說著,很認真,很誠懇。
韓信沒說話,他還沒有收過徒弟。首先不確定自己能否當一個好師傅,另一方面則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收徒弟符不符合岐山的規矩。
他可是岐山的首席,未來的岐山劍派掌教。他收徒弟是需要按照岐山的規矩來的,只有從劍派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的弟子,才能成為劍派內門弟子。那個時候,才是他是否收徒的選擇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