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道好,握著她的手道,“就依你所說,不管是兒是女,今次生完一定好好歇一歇,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豈會無子?”
語罷又叮囑道,“剛才我也問過禦醫了,兩胎比單胎要辛苦得多,接下來你就多多休養,一些能放手的事盡量放手,料他們也不會太過分,萬事以身體為重。”
玲瓏應了聲好,靠在他的肩頭,輕輕嗅了口那熟悉的薰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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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暖,萬物複蘇。
年假休完,也過完了正月,一切步入正軌,身為君主,慕容嘯更加忙碌了。
遠處邊境的換防與軍備,近處大江南北的防旱與春播,還有朝中官員的選拔與調任,新一年各地的稅賦,等等等等,每一項都需他過問與料理,所幸他少年時就協助父親處理政事,雖然繁雜,但還算得心應手。
然就在一切穩中有序之時,卻總有人趁機添亂,這日,禮部幾位老臣遞了摺子,奏請他開啟選秀,充實後宮。
還是上回登基之前堵他的那幾個老朽木,此番提出了新的理由,道是君主後宮充實,子嗣隆盛,才是國家昌盛之兆,他正值盛年,後宮卻僅有皇後一人,是遠遠不夠的,應當依照祖制,廣選秀女,冊封嬪妃才是。
這幾人管得實在太寬,把慕容嘯氣得,差點沒將奏章扔到他們腦門上,只是礙著體面禮法,才將怒氣強壓下來。
他自知不能告訴玲瓏,她是個小心眼,眼下又懷著身孕,萬一引來怒氣波及腹中的小家夥們可就不好了,遂吩咐身邊宮人,不得走露風聲。
然而心間仍是鬱悶難以排解,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總叫人拿著家事說事,真是可笑!
思來想去,趁著早朝過後的那點空檔,來到了諧春園。
園中寧靜,一派春光。
他到時,正見父皇拿了幾條竹篾,在編著什麼,一旁還擱著砂紙,時不時打磨幾下,甚是精細。
這……
他一愣,父子二十餘年,他竟不知父皇還有這個愛好?
一時好奇,忙開口問道,“父皇,您這是在做什麼?”
太上皇瞥他一眼,一邊料理著手中的活計,一邊道,“孤看園子裡的竹子不錯,打算給滿滿做個蟈蟈籠,天暖和了,再過一陣,就可以捉蟈蟈了。”
蟈蟈籠?還是給滿滿的?
慕容嘯頓了頓,不由得感慨,還是隔代親啊!他自小跟著父皇長大,居然從來不知,父皇會有這樣的閑心和手藝……
正想著,忽聽父皇又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前頭可還好?”
他回神,微微點了點頭,道,“其餘還好,只有一事,頗叫人心煩。”
就見太上皇哦了一聲,“何事?”
他道,“又是先前那幾個老臣,今日早朝上遞了摺子,勸兒子開啟選秀,充實後宮……”
話音才落,便聽父皇一聲輕笑,“就這點兒事值當你跑來找我?”
慕容嘯稍頓,解釋說,“兒子只是……”
還是想探一探父皇的意思,他有心絕了後患,只是怕父皇不容啊。
豈料話未說完,便見父皇抬手將他止住,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已經當政,其中利害,自己取捨便是,不必再來問我。”
說完了,繼續忙活手中活計,那細細的竹篾在大掌中輕翻舞動,竟然果真變成了精緻的紋路……
父皇做得專心,語畢,未曾多看他一眼,一心想著,趕緊編好籠子,哄小孫女兒開心,慕容嘯只好立起身來,道了聲,“您多注意休息離夏天還有一陣兒,不著急,兒子告退了。”
太上皇嗯了一聲,他便轉身,出了諧春園。
陽光正好,照的人暖洋洋的,等回了乾清宮,他便降了道聖旨,那幾個大臣年事已高,為朝廷鞠躬盡瘁了一輩子,實在不容易,他不忍再看他們操勞,特恩準他們回鄉養老,另徵官員,接替其職。
旨意一經頒出,朝中一片怔楞,那些做好了準備,只等送女兒進宮的世家勳貴們被兜頭澆了冷水,希望徹底破滅了,只好斂了心思,決定為女兒另謀出路了。
而不管外界風波如何,鳳儀宮裡依然風平浪靜,眾人俱都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皇後與肚裡的小皇嗣們。
轉眼入了夏,玲瓏的孕肚已經非常壯觀,好在雙胎比單胎的孕期要短,端午過後,瓜熟蒂落,小皇嗣們終於發動,皇後娘娘再度被送進了産房。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幾乎出動,齊齊候在鳳儀宮裡,穩婆也有四個,打下手的宮女更多,眾人屏息斂聲,連眼睛都不敢眨,齊心合力輔佐皇後生産,而皇帝陛下更是放下手頭要務,親自在産房外頭守著,半步也不曾挪。
所幸,皇後很堅強,經過近一個白天的痛苦折磨,終於在日落前將皇嗣生了出來,果然是雙胎,且個頭差不多,都挺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