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醫我酬謝本就是天經地義,較真的不是玉娘嗎?”魏熙說著,探身靠近林玉娘,眸色冷然,紅唇輕啟:“還是說,玉娘想要的酬謝不是俗物,是人情?”
魏熙突然靠近,她身上的暖香毫無預料的將林玉娘籠罩,讓她難以喘息,她挺直脊背看著魏熙:“娘子莫要說笑。”
“說什麼笑?”魏熙很是好奇的看著林玉孃的眼睛:“娘子覺得是什麼情?鴛盟之情?”
魏熙低低一笑:“這就荒唐了,娘子雖今日累糊塗了,但尋常也是個聰明人,應該會判斷的,當心想多了雞飛蛋打。”
林玉娘輕笑一聲:“娘子多慮了,我於情愛無意。”
她說著,側首看向書架旁的匣子,那裡面有一套針,隨著她林家在杏林風光了三代,可如今,也只有她這個娼妓一般的人使了,林玉娘道:“若說人情,也唯有它了。”
魏熙隨著林玉孃的視線看過去:“玉娘想重振門楣?”
林玉孃的視線有一瞬間銳利:“娘子知道我家的事?”
魏熙將視線移回林玉娘面上:“不必知道,猜便是了,玉娘能有這麼一手醫術,實在令人驚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
魏熙說著,替林玉娘添了一杯茶:“這個人情我定是要給玉孃的,玉娘不妨告訴我原委,到時是脫籍還是洗冤,我自有決斷。”
林玉娘看向魏熙:“說起來這事還事關先帝當年的一段陰私,我若是貿然出口,怕是會招惹禍端。”
聽得先帝一詞,魏熙心中轉瞬就明白了,她只道:“無妨,我身邊的人嘴巴都是嚴的。”
林玉娘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瓷杯中的茶湯:“我不如說說李郎的病情吧。”
魏熙神色微動,點頭:“好。”
“李郎先前身中無解之毒,求到了我阿翁的師兄那兒,可惜他膽子太大,竟想出了以毒攻毒的主意,李郎原來的毒是解了,體內又存新毒,那人這才想起我家施針換血的手藝,將我引薦給李郎。”
林玉娘說著,面上有些冷色:“娘子可認識那老道?”
魏熙點頭:“見過,古怪的很。”
林玉娘唇角一扯,再無溫和態度:“不止古怪,還冷血無情,當年先帝翻臉無情迫害祖父,他毫無幫襯之心,只道是命數,如今我也是不想理他的,會給李郎醫治一開始也是被迫。”
魏熙聽到這已經明白了,林家落難,八成是先帝被施針換血之術救了,卻又因著什麼陰私要滅口。
魏熙想著,神色微凝:“你說換血,莫不是將體內毒血換了幹淨的血?”
林玉娘看了魏熙一眼,點頭:“是,不過能尋到血液相合之人不容易,再加上幾乎是以命換命的事,所以我祖父也是輕易不敢用。”
魏熙聞言,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先帝夫妻在他們這些魏家小輩眼裡,睿智不凡,英明神武,幾乎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眼下竟得知他們用此種邪術換命,魏熙雖懂,將她自己放在那種情況下,她也未必不會如此,可如此聽著,就恍如親眼看著白壁生瑕,心中終是不快活的。
更何況,李霽也是如此。
魏熙猶豫片刻,問道:“六……李霽是怎麼痊癒的?”
林玉娘看著魏熙不動如山的神色,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有,他先前的劇毒已解,眼下這毒沒有那麼霸道,只放血配上些解毒丹藥便是。”
魏熙心中一鬆,道:“我知道了,這個人情我還了,定讓娘子一家在過年前洗冤。”
林玉娘心中一動,卻是搖頭道:“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事關皇家陰私,哪有那麼容易。”
“不麻煩,當年的事世人皆不清楚,隨意尋個由頭便是。”魏熙說著,起身:“只是懷璧其罪,這等奇術定是惹人覬覦,玉娘今後還是少用。”
魏熙說著,整了整衣衫:“和玉娘投緣,竟耽擱了你這麼久,也不知他醒了嗎,我過去看看。”
林玉娘點頭,起身相送,等魏熙走遠後,她怔怔站在原地:“洗冤都說的那麼容易,怕就是昌樂公主了。”
婢女聞言驚道:“什麼!”
林玉娘點頭:“他費盡心思沒有打探到昌樂公主的行蹤,沒想到竟讓我碰到了。”
“還真是緣分。”林玉娘說罷轉身往書桌走去,婢女關上門,便跟了進去伺候筆墨,等磨好了墨,婢女將筆遞給林玉娘。
林玉娘看著硯中黑沉沉的墨,頓了片刻,搖頭:“罷了。”
婢女的目光在林玉娘擱下的筆上頓了頓:“不寫了?他……”
林玉娘看向婢女,目光銳利:“你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
婢女眼中帶了委屈之色:“我和娘子一路扶持過來,自然是聽你的。”
林玉娘握住婢女的手:“那我們便不管了,他們要打要殺我們都不管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安穩了幾年,洗冤有望,又何必去摻和,誰死誰活就聽天由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公主連懟輕敵都那麼自戀……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