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仍舊冷著面色, 沒有絲毫羞澀:“是, 我對你有意。”
李霽聽的真切,他看著魏熙,心中歡喜又澀然, 他就像是一個求雨人, 袖攬清風,處處籌謀, 這場雨已經成了他最大的寄託, 可如今雨來了,卻是夾著冰粒子,劈頭蓋臉的, 刺的骨肉生疼。
李霽面上的神情是空茫的,魏熙看著,有些不舒服, 她起身,行到窗邊, 窗外亭臺秀麗, 草木卻不複繁榮, 魏熙抬手搭在窗欞上:“你是最懂我的,為什麼又做這般神態?”
魏熙側首看著李霽,窗外的光在她頰邊鍍上柔柔一層:“六哥, 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
“我……”李霽上前一步,香爐上升起青煙, 薄霧輕紗一般婉轉纏綿,層層疊疊的隔在二人之間:“我信你,可是我怕。”
“你怕什麼?”
李霽抿唇,怕什麼,前世種種早就在他心中紮了根,生了障,可這些,現在的魏熙不懂。
魏熙上前一步,將李霽拉到身邊,她抬起李霽的胳膊,使他將自己擁在懷中:“怕什麼?我拿你當兄長的時候,你罔顧人倫百般撩撥我都沒怕,如今我就在你懷中,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抬眸深深看著李霽:“六哥,你如此說,讓我覺得你是葉公好龍,並非真正心悅於我。”
李霽收緊了放在魏熙腰間的手:“不是,我心悅你,你是我全部的心血,除了你,旁的對我來說都是浮雲。”
他說著抬手撫著魏熙的臉頰:“我只是太在意了,我怕你喜歡上旁人。”
“喜歡上誰?”
李霽眸色晦暗,卻不應答。
魏熙按住李霽放在面上的手:“六哥,你覺得普天之下,有誰家郎君比你好,比你心悅我?”
李霽語生澀然:“這種事不是打仗,不是誰厲害誰就贏。”
“在我眼裡,這就是,我的駙馬必須是天底下最優秀的郎君。”魏熙說著,拿指尖勾勒李霽的眉眼:“六哥,在我小時候,就說過你是最好看,最聰明的郎君。”
魏熙說著,將手從李霽面上拿開:“你運籌帷幄,心智非凡,從來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你這種人,怎麼會嫉妒旁人,又怎麼會怕。”
“我不是神仙,在你面前,我從來都做不到安如磐石。”
魏熙搖頭:“六哥,別將自己說的那麼可憐,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可是我呀,若不是你,我現在怕是在長安連面首都不知有幾何了。”
魏熙的語氣輕輕,不帶一絲煙火氣:“我已經按你的意願走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真的要將我養成你的傀儡嗎?”
李霽靠近魏熙,啞聲道:“分明我是你的傀儡。”
魏熙低笑:“看來如今是翻了天了,傀儡竟翻身制人了。”
李霽眉頭蹙起:“不過就是個罪臣餘孽,也值得你如此陰陽怪氣的和我鬧?”
“我沒和你鬧。”
“那你這是做什麼?”李霽說著,捏了捏魏熙的臉頰:“調情?”
魏熙氣急:“魏瀲!”
“我今天說的是你,你何必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李霽呢喃了一句,面上稍稍有了些柔色,卻又聽魏熙道:“從今以後,有什麼事你我二人說清楚,你不許再去為難旁人。”
“怎麼說,說我不喜歡你和旁的男子接觸?”李霽俯身,拿鼻尖蹭了蹭魏熙的臉頰:“我說了,你就會聽嗎?”
“不會。”魏熙的嗓音堅決:“我出身如此,以後註定要輔佐阿澤,我不可能不和男子接觸。”
李霽聞言,松開了魏熙:“阿熙,你現在只是個公主,為什麼不能放下俗事,逍遙自在的。”
“人在世俗中,沒有人可以放下俗事。”魏熙說著,扯住李霽的袖子,聲音軟了下來:“我知你全心全意待我,可我無力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那樣的話,我會累,會倦,會患得患失,六哥,人生在世不止有情愛,你如此是畫地為牢,將我們都困在裡面。”
李霽搖頭:“我如今心中只有你。”
魏熙道:“你受了大夏子民二十年的供養,心中也該有他們,你才華橫溢,若是隻守著我,無異於明珠暗投。”
李霽面上有些倦意:“我也曾用盡心思的守著他們,可到頭來終究是個笑話,現如今我倦了,只想和你一同快快活活的。”
魏熙將李霽衣襟上的褶皺撫平:“我也想和你一同快快活活的,但需得張弛有度,你太在意我了,就如同在我身邊設網,讓我覺得壓抑。”
李霽看著魏熙,她睫毛低垂著,慢條斯理的替他整理衣服,整個人都是溫柔寧靜的,讓他的心也跟著綿軟了,李霽握住魏熙的手:“我不可能不在意你,但……我可以學著改。”
魏熙抬眼看著他:“怎麼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