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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糊塗事

謝皎月對著鏡中低聲道:“再沒比他更讓人生厭的了, 明明薄情寡義, 連孩子的婚事都能利用,卻還非得裝出一副深情重義的模樣。”

含瑛給謝皎月戴上了一隻垂著八寶穗子的步搖,輕聲道:“娘子切勿如此說, 陛下這些年有哪天不念著您, 若非您避而不見,陛下也不會如此。”

“如今都這樣了, 他再做這些有又什麼用。”謝皎月抬手將步搖拔下來:“他拿阿熙的婚事當兒戲, 便是不該。”

含瑛看了一眼被擱在桌上的步搖:“那您要去見陛下嗎?”

謝皎月垂了眼睫:“去,怎麼能不去,他那般薄倖狠心之人, 若是我不聞不問,他說不定真將阿熙打發了出去。”

她說罷,起身, 含瑛見狀將她扶起,卻見謝皎月又垂眸看了一眼鏡子, 將衣袖撫平才往外去。

含瑛扶著謝皎月往外走, 心中頗為感嘆, 明明就是在意的,卻偏偏避而不見了四五年,如今竟落到拿女兒的婚事做筏子, 才能勉強見一面地步,對比當年恩愛,實在讓人心酸。

好在如今總於有了臺階下了, 但願他們能和好如初。

含瑛側眸看著垂著眼睫,一臉冷漠的謝皎月,心中一提,看這架勢,只要不吵便是好的。

————

甘露殿的宮人說是戰戰兢兢也不為過了,今日皇帝頗為反常,下了朝直接回殿中坐著,也未召見臣公,更不說聽曲消遣了,只拿著一卷書在殿中枯坐,卻不曾翻過一頁,眾人心知皇帝有煩心事,越發小心伺候著,斂聲屏息的,殿中寂靜的不聞一絲雜音。

正小心著,只聽啪的一聲,是皇帝將書撂下了。

“朕……是不是欠考量了,如此阿皎會不會氣朕。”

陳士益心想,都老死不相往來了,還有什麼氣不氣,面上卻不敢顯露,委婉道:“皇後殿下的脾性您應當是清楚的。”

皇帝揉著額頭道:“昨日端午節,那麼熱鬧,可朕卻覺得空落落的,直到阿熙過來,那麼像她,朕才知道緣由,一晃將近五年,朕不年輕了,沒多少時間和她鬧了。”

陳士益聽著,有些嘆意,他道:“皇後殿下也是中意謝小郎君的,況且您只是漏了個意思在那,好生說著,殿下會懂的。”

“但願吧。”

“陛下,江婕妤編了新曲,想要彈給陛下聽。”

皇帝聽著內侍的通稟,眉頭簇起:“讓她回去。”

內侍應是,躬身退出殿中。

到了殿外,藕妝正抱著琵琶等著,姿容嬌媚,身形纖細,絲毫看不出有孕的樣子,她聽了內侍的話,眉頭輕簇:“陛下在忙嗎?”

內侍點頭,繼而低聲道:“皇後殿下一會過來,娘子回去歇著吧。”

藕妝身子一僵,點頭:“原來如此。”

她說罷,升起一股將懷中琵琶丟掉的沖動,她擅舞,於絲竹管絃卻是一竅不通的,因著皇帝喜歡,她才去學,不知彈斷了多少次指甲,費了多少心力。

可縱是如此,她也從未得過皇帝一句贊,反倒是皇後,明明將他拒之門外,他卻時常念著。

和皇後比起來,她不過就是個消遣的玩意,皇後來了,便會被他一腳踢開,還生怕踢得不夠遠,省的礙了皇後的眼。

憑什麼,她年輕貌美,又一心喜歡他,哪裡比不得皇後。

藕妝抱緊琵琶,手被琵琶弦勒的發青,過了片刻,她手一鬆,撫了撫鬢發,慢悠悠的往臺階下走去,周遭宮人見狀,連忙護著她往下去。

謝皎月下了步輦,便見一抱著琵琶的薄衫美婦在宮人的簇擁下婷婷嫋嫋而來。

謝皎月自然知道那女子是誰,搭在含瑛手上的手一緊,面上卻是淡漠一片,抬步往前走去。

未走幾步,便見藕妝對她微微一禮:“給殿下請安。”

謝皎月腳步不停,只淡聲道了一句免禮。

藕妝被無視的徹底,心中委屈,面上卻是一派贊嘆:“早就聽說殿下姿容無雙,可惜這五年殿下深居簡出,妾竟一直無緣得見。”

她說著,拿了帕子掩唇笑道:“虧陛下得知殿下過來了,便連琵琶也不聽,直接將妾趕出來了。”

謝皎月神色微動,看向藕妝,只見她笑的嬌羞:“要我說也是陛下杞人憂天了,殿下這般和善之人,哪裡會將妾放在眼裡,偏陛下想得多,如臨大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