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忙過後, 田地裡的活兒, 就不用家裡的婦孺出面, 只需照料好屋裡的瑣碎就行。
施豐年歇了會午覺, 扛著鋤頭往地裡去。
喻氏拿著針線笸籮坐到視窗下, 穿針引線慢悠悠的做著繡活兒,思緒有些發飄。她在想, 今個上午家裡發生的事,要不要和小聲。
“娘。爹下地去啦?”睡到自然醒的施小小噠噠噠的沖進屋裡。
今個原要去王太爺家讀書的,王太爺聽說她有新衣裳穿,遂休息了天,讓她高興高興。
施立安施立平巴不得天天休息,讀書真是沒勁透了,聽到這信兒, 就跟解脫了似的, 轉眼沒了人影。施善聰自來是顧著小侄女, 小侄女高興他也高興。四個學生都沒意見, 這天便休息,王太爺也能松泛松泛。
喻氏正琢磨著事情, 心不在蔫的應了聲。
施小小立即湊了過去, 貼著她的耳朵, 細細地說話。“娘, 你想啥呢。”
“想我家小小什麼時候能有個正經模樣。”喻氏倒是不怕她嚇, 伸手輕推了她的腦門。“過去點, 別擋著天光。”
“我什麼時候不正經了。”施小小撅了下嘴, 搬了個小凳子,乖乖巧巧的坐在娘親身邊。
喻氏做了會繡活,見小閨女還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身邊,雙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朝著她,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眉眼越發的柔和。“今個上午你拉著你小叔,穿著新衣裳在村裡到處顯擺,可有看見,吉明傑樂兄弟倆也穿著新衣裳?”
“有啊。我和小叔還跟他倆打招呼了呢。”施小小眨巴眨巴眼睛。“娘,莫是這裡頭有事兒?”
真是個小人精兒。喻氏笑著看了她眼,繼續邊做著繡活邊說話,輕聲慢語。“立安立平兄弟倆瞧見了,心裡頭不得勁,巴巴兒的跑了回來,還在院子裡就嚷嚷著,說要新衣裳穿,你二伯孃挺不高興的,拉著我和你大伯孃去了趟你奶奶屋裡說話,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二伯孃不會以為吉明傑樂兄弟倆的新衣裳,也是太婆出錢扯布做的吧。”施小小瞪圓了眼睛。“二伯孃挺聰明的呀。”
喻氏似笑非笑。“你二伯孃確實聰明,她明知道吉明和傑樂的衣服肯定不是你太婆出錢扯布做的,但她還是拽著我和你大伯孃去了你奶奶屋裡,你以為她想幹什麼。”頓了下,又說。“早先你太婆說要扯布給你和善哥兒做衣裳,你二伯孃就不高興,只是沒機會表達而已。”
“喔。我明白了。二伯孃是藉著這岔事兒,表達下她的憤怒?”施小小恍然大悟,難怪覺得有些不對勁呢。她興致勃勃的往下問。“然後呢?奶奶怎麼說?”
喻氏抿了抿嘴。“你奶奶能怎麼說,自然是給個準確答應唄。吉明傑樂的衣服又不是你太婆扯布做的。你二伯孃確實挺聰明的,但你奶奶也不是個吃素的,輕飄飄的就堵了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意思是,這趟算是白折騰了?”
“差不多吧。”喻氏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活,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對面的二房。“你三伯孃怕是生了別樣心思,嫁進施家這麼多年,她向來很少出手摻和家裡的事,獨獨這回扯了布給倆孩子做新衣裳。”
每次遇著家裡的彎彎繞繞,施小小總會覺的,自己近千年歲月真是白活了!“娘,這話又怎麼說?”
“你太婆說,要扯布給你和善哥兒做新衣裳,這是有理由的,農忙的時候,你們有多辛苦,往家裡撿回了多少稻穗,大家都看在眼裡。最重要的是,你們倆個還小,是完全可以不要幹這些活的,但你們卻堅持住了,且把事情做得特別漂亮。便是有不服氣的,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按住情緒。”喻氏細細地和小閨女說著這裡頭的貓膩。“但你三伯孃,把時機掐得準,一道進鎮扯布,同一天做出新衣裳,孩子跟大人是沒法比的,他們的情緒壓不住。她做的光明正大,就算家裡的人看出這裡頭的貓膩,也沒理由說什麼。”
施小小似懂非懂。“就有了二伯孃的鬧騰,可二伯孃也沒鬧出點什麼水花出來啊。”
“別著急,聽我接著往下說。你二伯孃這趟鬧騰,看似沒什麼事兒,實則是埋了隱患的。比如,你奶奶知道你二伯孃竟有些小家子氣,還有你太婆,前先對你二伯孃甚為歡喜,現在怕是不剩什麼了。你二伯孃本就對你和善哥兒有新衣服這事存著心思,這心思如今是愈發嚴重了,這人吶,一旦心裡存了疙瘩,想要消掉就難了,間隙只會越來越大。”
喻氏嘆了口氣。“你三伯孃輕飄飄的就挑撥了大房,人心散了想要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