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能想通就好。我必定是要走你後頭的,你記得先等等我。”施老頭拉起老伴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
焦氏哭笑不得。“還早著呢,你就惦記上了。這家,暫時不能分,家裡事得捋清楚,還有二房那邊,馬氏得好好的治一治,這女人翻天了她!回頭分
了家,有根那孩子就更得被她壓得死死,咱們施家的男人,可不能這麼窩囊廢。”
“有根媳婦心思太深,她孃家強勢,想要治她,不容易。”施老頭倒也沒說不同意,只點醒了下老伴。
焦氏冷笑。“孃家對她再好,能容忍她一個出嫁多年的婦人帶著倆兒子在家裡一直住?就看馬家的閨女還要不要嫁人!她心思再深又能怎麼樣,只要她是施家的兒媳,她想回施家來,就得把挺直的腰植給我折了。出嫁從夫,我倒要看看馬氏是怎麼教的閨女。一會我讓老二過來,得讓他把有根看住了。”
“你看著辦就行。”施老頭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我去屋裡躺會,你也別氣性太大,容易傷身。”
施老頭開啟屋門,就看見站在屋簷下,還沒來得及走的兒孫們。顯然,他們都有些愣,沒有想到,父親會這麼快出來。模樣有點驚呆有些詫異,略略顯了幾分傻氣。施老頭看著,笑得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聲音也輕快了不少。“都回屋裡去,春雨三分寒,別著了涼。”
“那,那那我們就回去了。”施晨訥訥的說著話,近五十歲的漢子,在老父親跟前,仍笨拙的像個孩子。
施老頭點點頭,沿著屋簷緩緩的往屋裡去。
施晚夫妻倆也住在正屋,就在偏間裡,遂亦步亦趨的跟在老父親身邊,見他進了屋,躺到了床上,才慢慢地走過窗戶往自個屋裡去。
“老二你留下來。”焦氏站在門口,沖著西廂喊了聲。
正在低頭和媳婦說話的施午,立即回頭看去,望著站在門口的老母親。“娘。我馬上來。”又對著身邊的兒子說了句。“扶著你娘,搞點藥酒給她擦擦腿,我記得家裡還有。”叮囑完,他匆匆的往正屋裡去。
“進來。”焦氏說著轉身進屋。
施午趕緊跟了過去。“娘。”討好的喊了聲。
“有根那孩子你得給我看住了,這趟,非得好好治治馬氏不可!要是給我拖了後腿……”
“娘。不會的!你要做什麼事,我哪能給你拖後腿,絕對的支援,我近段時間就天天帶著有根,必定牢牢的看住。”施午很用力的做保證。
焦氏很滿意二兒子的反應,一直拉長的臉,總算見了點笑意。“行了,你回去吧。”頓了下,又道。“等會。”從錢袋裡掏出十文。“你媳婦那腿,雖說只跪了一會,但初春地上寒涼的很,也得注意注意。還有,讓她好好反省下,就不能跟她大嫂多學學?看看二房,成天烏煙瘴氣,不像個樣子,但凡她能撐住事,能立起來,能出今天這岔事兒?”
“娘。回去我就說她,好好的說她。”施午很嚴肅的說著,完了,又憨憨地笑了下。“只是娘,你看,她那性子吧,都一把年紀,怕是沒法改,就是個老實人,還得勞煩娘多操著點心,看著點二房。”
焦氏恨鐵不成鋼。“就數裡,眼裡只看得見你媳婦,老孃我都這把年紀,還得替你操心,你也不臊得慌。”
“嘿嘿嘿。”施午憨憨地笑,沒應聲。
“走吧走吧,擱著礙眼的很,二房確實太不像話,不管不行了,既然要我管,我要怎麼管,你們倆口子看著,可別生嘀咕。”焦氏話先說在前頭。
施午立即點頭。“娘。你能幫著管二房,我們就很感激了,決定不會扯後腿的,你放心,需要我們幹點什麼,你盡管說。”
“嗯。”焦氏點著頭,揮了下手。
施午拿著十文錢,笑著出了堂屋。他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施小小跟著爹孃回了屋裡,有些忍不住,她就是個藏不住話的,顛顛兒的撲進了母親懷裡,仰著小臉,笑呵呵的問。“娘。你說,這家還會分嗎?”
“會的。依著你太爺的性子,他既然發現了這個家裡人心散了,必不會強求,至於你太奶,她這人呀,看著要強,實則把你太爺看得極重,倆人感情深著呢,只是這家,一時半會的怕是不會分,前面二房出了那岔事兒,你三伯孃現在回了孃家,你太奶哪裡受得住這氣,定要想法子狠狠的出口氣,等她氣順了,自然會提出分家的事。”喻巧慧倒也沒敷衍小閨女。
施小小低下頭把玩著手指頭,支吾著道。“剛剛看著太爺那模樣,我心裡不好受,突然就覺的,分不分家的也沒什麼了。”
“你太爺這輩子不容易呢,施家能有今天,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喻巧慧撫著小閨女的發著話,像是呢喃。“只是這人吶,聚散,分離,親疏,都是有數的。小時候,我跟你外婆外公最親,也一直以為,這輩子啊,怕是沒有誰能排在他們前面。後來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而然的就不同了,再回去,我是客。”
“唉。”回過神來的喻巧慧,才發現自己似乎說多了,她笑了笑,揉了兩下小閨女的頭發。“你這孩子,去玩吧,我做會針線活。”把她往懷裡推了出來,眨了眨眼睛,斂去眼裡的淚光。
她這小閨女,長大了,也要嫁人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