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氏有母親對付著,施小小的就湊到了施小妹跟前,看著被勒紅的手腕,大驚小怪的道。“小妹你看你這手腕紅得,嘖嘖嘖,果然是沒娘疼的小可憐,這手腕上的傷可比手背上的血痕要嚴重多了,小妹姐啊你真可憐,投誰的胎不好,偏生落進了六嬸的肚子裡,要是我呀,就趕緊找六叔哭去,這娘當得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半點沒把你往心裡頭擱啊,真可憐。”
施小妹這手腕確實疼得厲害,正強忍著淚水呢,被施小小這麼一說,她就沒忍了,頓時覺得特別的委屈,還真掙開了母親的手,噠噠的往屋外跑,邊哭邊往地裡去。她也很贊同施小小的話,她娘確實不是個東西。
別看她年紀小,心思可不少。
見施小妹真的跑掉了,施小小笑得別提有多歡樂。“六嬸啊,小妹跑地裡告狀去了,你還不去攔著她,現在地裡人可不少呢。”
“施小小你真是個喪門星。”於氏狠狠地罵了句,連忙往屋外跑去。
真要是鬧得全村皆知,又是一大笑話,奶奶準得指著她的鼻子罵,那些個不堪入耳的話,她可不想聽,非得羞得鑽進地逢不可。
施小小學著太奶的潑婦模樣兒,肉呼呼的雙手插著腰,對著地上響亮亮的呸了句!卻是沒吐痰的,學歸學,她才不會吐痰呢,也太不講究了些,學著大人們的說話,就是為著多說幾句話,免得讓人多想,道她個五歲孩童,說話這般利落。
喻氏趕緊把小閨女拉回身邊。“小小呀,你可不能學你太奶的樣兒,會不招人歡喜的。”這話說得特小聲。
“用來懟壞人正好。”施小小笑笑嘻嘻的應著。“平素定是不會亂來的。”
呂氏聽著動靜走了過來。“安平媳婦一天到晚的想啥呢?可真會掐時間,不會是一直盯著咱們這邊吧?她就是見你老實,又不愛說話,你甭搭理她。”對老六媳婦是真有些頭疼,上跳下竄的,她圖個啥啊她?沒個清淨日子。
“奶奶,她肯定就是一直盯著咱們這邊,看你離開,就兇巴巴的跑了過來,幸好我在呢。”施小小摸了把額頭,露出個甚是辛苦的表情來,滿臉的慶幸,假得一眼就能看出來,陰沉沉的氣氛瞬間撥雲見日。
呂氏抓著她往懷裡揉了兩下,話裡都帶著笑。“這孩子,真不曉得隨了誰。”
“專撿大夥兒的好唄,東湊西湊的,把好的全攏自個身上。”施小小嬌聲嬌氣的應,那是相當的得意。
喻氏笑著接話。“說不準還真是這麼回事呢。”
“小小這丫頭記性可真好,把大人們說的話,記了個七八成,果然是小孩子家家,容易記事,怪道都說讀書就要從小娃娃抓起,大了,心思雜,不容易聽進心裡頭。”呂氏想到小兒子善哥兒,就說了這麼通話。
喻氏這會兒倒是沒扮木訥,輕聲問著。“娘是不是想送善哥兒去學堂裡?”
“是有這麼個想法,只是不知,你奶奶會不會同意。”家裡的錢財都握在婆婆手裡,呂氏琢磨著,依著婆婆待善哥兒的歡喜勁,或許真能成事。
如今的施家可不比以前,施家算不得地主,在村裡卻是頭一份兒,人多田多吃穿不愁,都是這些年一點點攢出來的。
“應當會同意的。”喻氏想了想,很鄭重的應著。“娘可以先教善哥兒識幾個字,念幾句三字經,回頭在奶奶耳邊讀著,過段時日,自不用娘開口提,興許奶奶就自個動了想法。”
呂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樂呵呵的接話。“我也是這般想的。”要說兒媳木訥少言,她卻偏愛三分,其中還是有些道理的,就這兒媳啊,說話都說到她的心坎裡去。
婆媳倆說得熱絡,施小小眼睛骨碌碌的打著轉,也不曉得在打什麼鬼主意。
喻氏瞅見了,沒說什麼,伸手捏了捏她的肉呼呼的小手。“想去玩就去玩吧。”不把小閨女支開,誰曉得她會起什麼念頭。都說知子莫若母,喻氏猜測著,這丫頭八成打著進學堂的主意,這事可不能亂來,晚間得跟她細細說叨說叨。
“那我就不打憂你們了。”施琪人小鬼大,雙手負在後背,腆著個胖肚子,一晃一晃的出了屋。
待出了大人的視線,她就收起作態,跟脫韁的野馬似的,一溜煙便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