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說:“官兵頭領對外聲稱說;韓將軍臨終時默許了這門親事,又說韓小姐也認同了。”
一位四十來歲的書生模樣打扮的先生,據理力爭,振振有詞的說:
“這是他們滅眾人的口,我聽說;要娶親的那位皇親,是欽袁皇後孃家哥哥,在朝廷內依仗皇上和皇後的權勢,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他道德敗壞,其人相貌醜陋,三十多歲也沒娶上親。這次他來給韓將軍祝七十壽辰,看中了韓小姐。央求皇後託人給他提親,幾次都被韓將軍父女婉言拒絕了,那位色迷因求親未成,得了相思病,成天央求皇後妹妹,跪著給皇後叩頭,請求給他完成這門親事,皇後這才實行強硬手段。聽說韓小姐被逼的有幾次有輕生的念頭。你想;韓小姐是國色天香的一朵鮮花怎能插在牛糞上呢?傳說韓府父女默許了這門婚事,純屬謠言。”
他說完,飲一口酒,又說:“話兒哪裡說哪裡了。可不能外傳啊!”
說話人無意,聽話人在心。林景棠口裡吃著飯自動停下來,回過頭來,仔細聽講,準備要去臨桌問個詳細。那桌幾個人看見林景棠是陌生的外地人,講話的那位先生急忙改口說:
“我剛才的話是胡言亂語,咱們不談他人之事。來!喝酒幹杯!”他們不再談論此事了。
林景棠吃過飯,來到庭院,這是一個陰沉的晚上,颳著陣陣涼風,風聲象一個臨死的人在呻吟;一陣驟雨鞭打在他的臉上,這死一般沉寂夜空,使大地沉默在困境悽涼中,院內的一顆老柳樹痛苦地搖擺,柳枝悲傷的低著頭;
林景棠打個咳聲,走進店屋。躺在床上,在回憶剛才在飯桌上的議論,所聽到的一些話,如果象那位先生所說的屬實,那麼餘鳳就處在絕境了,她到了日薄西山,窮途末路的地步了。如果無人救她,她會跳進火坑,有輕生自殺的可能。他越想越害怕,我得馬上想辦法救她,但是他又在想;這傳言如果不準確。韓家真的默許了這份婚事,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嗎?他反複思想推測,還是相信那位先生的一番話,他相信餘鳳絕對不會背叛自己。餘餘風事先所發生的這一切,和我見面時怎麼沒對我講出來呢?她在疑惑,內心裡象搗蒜錘一樣上下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看出店掌櫃這個人很正直忠誠,自己不如去詢問一下店掌櫃,來探聽一下督軍府的情況。
他急速來到掌櫃的臥室,見到店掌櫃便把自己去帥府被阻攔事,對他說了一遍,又詢問將府所發生的情況。店掌櫃的很誠意的對林景棠說:
“你一進店我觀察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心中有為難之事。我是開店做生意的,一般的店客我不會對他們亂講的。不過我見你也是官場的正經人,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事都告訴你;那位先生所講的比較屬實,你想;假如韓府父女二人要是默許了婚姻,朝廷來人就會明媒正娶了,何必動用兵力,把將軍府包圍起來,裡外封鎖,把帥府人監禁起來這裡就有貓咪,證明這是來逼婚的。韓將軍去世只有一期,屍骨未寒,他們就趁火打劫,趁人之危;韓府只剩一弱小女子韓小姐,哪能對抗得了。據說在昨天晚上,從帥府內失火,燒毀幾間房屋,可能借著失火的機會,從府內高牆跳出一人,刺死一名把守西城門一名哨兵,是將軍府的人逃走了,我估計是韓小姐派他外出找人求救。官兵在帥府內排查帥府家人,發現韓家家人韓安不見了。我就知道這些。”
林景棠聽完掌櫃的這些話,猛然清醒過來,他知道餘鳳沒有什麼親人了。只有自己,而且韓安是從西城門逃走的,正是奔陽高縣城方向。正是餘鳳派韓安去陽高縣衙找我。他突然清醒,對店掌櫃拜謝說:
“謝謝掌櫃提醒我,我要馬上返回陽高縣,我屋裡的東西是我去將軍府準備的禮物,都留給您老啦,作為我對您的酬謝。我要輕裝上馬起程。”他邊說邊來到馬棚牽馬。店掌櫃的勸說:
“天這麼黑,又下大雨,路上危險,明天走吧!”
林景棠說:“為了爭取時間,救人要緊。”他告辭了店掌櫃,說聲:
“再見!”揚起馬鞭,一會兒,馬蹄聲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漆黑的夜空,漆黑的山谷,漆黑的世界!一切全是這麼漆黑!象一隻看不見、摸不著的無限大的黑怪獸,把人們一口吞了進去。夜空中疾發著閃電,發出耀眼的白光,好像一把長劍,劈開了天空。伴隨著雷聲的是一陣暴風雨,那沉重急聚的大雨點猛烈地抽打林景棠的臉上,驟雨在怒吼咆哮,淋瀝他全身,他變成了水人。他毫無在意,依然快馬飛奔前進,任何困難也阻擋不住他搭救情人的決心。這是一種特殊的情感,是愛情的魔力在吹動著他。他一心想見到韓安,事情就一切大白了。
快馬疾奔,行程一夜,東方發白,天漸漸的亮起來。雨過天晴。這是一個明媚的早晨;空氣涼爽;太陽剛剛升起,一座座村落被炊煙籠罩著,路邊溪水在朝霞輝映下,閃耀出綠寶石般的光芒,光輝耀眼。青草鮮花依舊含著夜雨,道旁的赤楊垂柳下垂的枝葉也是濕漉漉的。大地呈現出一片晨光新氣象。
林景棠的心情也舒展開來。還走幾裡路就要到晉州城了,他估計韓安早上從陽高返回,定會在晉州相遇了。他又往前走一段路。突然感覺到渾身發燒,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因為他昨天已經行程一天了,當天晚上又繼續返回趕路,他過度勞累,再加上夜間遭受暴雨襲淋。得了重傷寒,重病臨身,他感覺不好,支援不住了,摔下馬來,坐在地上,昏倒在地。
韓安大清早從陽高縣衙起程返回,自帶幹糧準備在馬背上吃,一路上不下馬,走大路,一心貫注,注視於林景棠相遇,避免錯過。走了半個時辰到了晉州,他並不在意過往行人,因為按照他的推算,如果林景棠今天早上從南京出發,至少在中午時分,才能和林景棠相遇。他打馬加鞭路過晉州。忽然看見前邊路上躺著一人,旁邊站著一匹馬在吃草。他急忙下馬走上前去觀看!立刻驚訝起來,此人正是林景棠,因為自己前些日子和小姐給將軍請郎中,在晉州客店,見過他一面。怎麼提前在這地方於他相遇了呢?見他病的不輕。火速把林景棠抱在馬背上。把另一匹馬拴在自己的馬脖子上。上馬急速往回跑到晉州城,直奔一家郎中就診。
郎中說:“此病人是重傷寒,不輕啊!”
韓安哀求郎中說:“先生!您想辦法叫他快點醒過來,我有非常重要事要見他,越快越好。”
郎中說:“我盡快醫治,知道你的心情。”他取出幾根銀針,紮針在人中幾個xue位,一會兒,林景棠慢慢的睜開眼睛,醒悟過來。他看見眼前的韓安,驚喜的流下淚水,說:“我怎麼在這裡?”
韓安就把和他路遇的過程說了一遍。林景棠著急的想要坐起來,可是身體太虛弱,起不來,只好躺在炕上說:“咱二人相會就好,快說出你的情況?”
韓安便把餘鳳所處的困境,以及餘鳳派他來找林景棠想辦法解救,一切過程詳細的對林景棠講述一遍。
林景棠聽完韓安的介紹,心裡有了安排;他詢問郎中說:“先生您能盡快叫我康複嗎?”
郎中回答說:“你的病太重了,需要煎藥治療,最少要服三副藥,最快也要十天功夫,才能下地走路。”
林景棠哭喪著臉對韓安說:“可惜我不能出馬行動了,重擔落在您的身上了。只好勞累您了。”
韓安慷慨的說:“林少爺!有啥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韓小姐就是我的親妹妹,是我份內之事。再艱苦我也不怕。”
林景棠很受感動的說:“我叫您去趟我的老家陳家莊,找我姐夫陳福,叫他迅速去五臺山白雲觀,找弘日道姑,她必有辦法救出餘鳳。你馬上出發,今天晚上就能到陳莊,我姐夫接到你的急信,必須今晚連夜趕路。算起來還有八天期限。陳家莊距離白雲觀有五百裡地。如果要晝夜行程,三天就到。往返需要七天。看來還有搭救的時間。”
林景棠說完從腰內掏出十兩銀子,交給韓安用作盤費。又接著吩咐說:
“你騎我的馬跑的快,到陳家莊後您就住在我家,因為官兵在追捕你。南京你是回不去了。你借的這匹馬我病好之後去還給人家。您馬上就走吧。”
韓安說:“小姐給白雲觀道長寫的手書和金鏢墜還在縣衙門衛手中,我得返回陽高取回帶走腰上。
林景棠給家裡寫份手書交給韓安說
“你到縣衙把信物拿在手中,從縣衙直接走小路去陳莊。不要管我,時間要緊。快走吧!拜託啦!”
韓安告辭林景棠和郎中,立刻起程上路。當天晚上到了陳家莊,見到了林敬宏夫婦二老和女婿陳福夫妻全家四人,韓安急速講明來意,又把他和林景棠怎樣相遇,詳細介紹給他們。隨手把林景棠寫給家人的手書和餘鳳給弘日道姑寫的信與瑾鏢墜拿給全家看。韓安自我介紹說:
“我是韓餘鳳小姐的家人,名叫韓安。林相公在路上得了急病,不能回來,特意打發我來告急。”
林家聽到這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訊息,驚喜交加又憂又喜。喜的是餘鳳姑娘終於找到了,有了下落,苦了陳、林二家,尋找了好幾年,都沒見中影,以為永遠失蹤了,不成想今天知道她還在世上,這是件大喜事。憂傷的是餘鳳這孩子命運太苦,接連遭受了災難。不知道她姑姑王休姑還在何處。她是否知道她的侄女餘鳳被找到的訊息。全家都在議論,驚嘆不已。
林敬宏對女婿說:“陳福!情況火急,立即備馬,去白雲觀,時間珍貴,救人要緊。”
為了安全起見。陳福又找一名有武功的騎射高手同族兄弟陳貴。二人帶足盤費和餘鳳的手書與金鏢墜,上馬起程,晝夜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