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您好。請問……這位奶奶以前是住在清源衚衕嗎?”
林語蘭這樣問道。
前面倚立的那位中年婦女,聞聲回過頭。打量了一下林語蘭和女鬼齊雙菱,嘴角微翹了一下,點頭回道:“是啊!”
林語蘭已經迅速想出了可以接續的話題,她慌忙裝作一副“他鄉遇故知”的興奮表情,喜笑顏開道:“太巧了!我爺爺以前也是住在清源衚衕的,他經常給我提起那裡的人有多淳樸,熱情,善良友愛……”
林語蘭想出了一大堆的形容詞,那位中年婦女只是點了點頭,嘴裡發出一個“哦”字,看似有些不耐煩,大概是怕老奶奶聽到後又喋喋不休,嘮叨個沒完吧。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一刻老奶奶的耳朵似乎出奇的靈敏,她顫巍巍的轉過頭,飽經滄桑的臉上洋溢的興奮,比起林語蘭裝出來的要勝過許多倍。
“孩子,你爺爺他住在衚衕的哪頭兒啊?我們的清源衚衕東西狹長,兩邊的住戶加起來有十幾家呢!你爺爺姓啥?叫啥名兒?說不定我們還認識呢!”
老奶奶揉揉昏花的眼睛,仔細端詳著林語蘭的模樣,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她口中的那個爺爺的遺傳基因。
“呃……我爺爺姓張,叫……”
林語蘭只能胡亂回答了一個姓氏,因為張姓是一個非常大的姓氏,分佈特別廣泛。當她還在犯愁說一個什麼名字時,那位老奶奶突然搶過了話茬兒。
“孩子,你爺爺是不是張大膽兒啊?我看你呀,長得還真有幾分像你爺爺年輕時的樣子。”
老奶奶居然說出了這麼一個庸俗但又令林語蘭吃驚的名字,她沒想到自己胡亂說了那麼一句,竟然引出一位張大膽兒前輩來。愣是給她多認了一個爺爺,但既然話說到這個地步,她就只好順序的繼續著謊言了。
“嗯,對。可是,我爺爺他……”
林語蘭有意將語速停頓了一下,沒想到老奶奶急切地問道:“咋了?張大膽兒不是五年前就搬到臨近的縣城了嗎?當時我們衚衕裡好多老街坊都捨不得呀,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們湊份子在大飯店吃了一頓送行宴……”
老奶奶說到這些時,眼睛裡放射著幸福的光芒,彷彿那是她最美好回憶的片段之一。林語蘭原本打算說爺爺已經過世了,但看到老奶奶眼裡的幸福和期盼,又突然有些不忍。於是,她迅速改換了一個說辭。
“爺爺去年就重病在床了,現在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林語蘭說出這句時,再看那老奶奶的表情瞬間發生了巨大變化,之前的笑容立刻消失。眼睛裡閃爍起晶瑩的光芒,嘴角抽搐了幾下差點兒哭出聲來。林語蘭見狀慌忙安慰,不管怎樣,老奶奶從驚喜到悲傷的情緒變化,都是因自己的一個謊言而起,如果老人因此而悲傷過度,她林語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奶奶,您不要太傷心了。其實爺爺的病是可以治好的,現在正在配合醫生的新方案治療呢。”
林語蘭只能這樣說,這也算是對於“汙衊詛咒”那個真的張大膽兒的一種彌補吧,至少沒有說成“求醫未果,一命嗚呼”。
旁邊的女鬼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心想:“你也太能忽悠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
老奶奶不停地點頭,像是多少有了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