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只得收下,心中不免感慨,這位項家大姑娘的做事手法他雖然有些不能茍同,可本質卻是善良,這條賊船他上得不冤,一張老臉露了開懷笑意。
童姨娘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給送出府的,聽說在門口都快哭岔氣了,和項蓉兩個抱著難舍難分,最後還是讓婆子硬拽開送走的。
徐錫麟經這事老實了不到兩天,一恢複元氣就不知從哪兒弄了只真青蛙,趁老夫人午睡時候給藏了她鞋裡頭,還沒等穿鞋發現,那青蛙自個蹦躂到了老夫人臉上,呱呱叫的驚醒了人,大眼瞪大眼,差點掉進老夫人大張的嘴裡。
老夫人當下氣得要找徐錫麟算賬,孰料就被徐老夫人上門指著鼻子一通不帶髒字兒的罵,雖說老夫人在鄉下是個潑婦,可徐老夫人也不是個吃素的,三代單傳的獨苗苗哪能讓人隨便欺負了,老夫人沒討得半點便宜,反而被氣個半死,徹底病倒,哪兒哪兒都疼了起來。
媳婦沈氏在褚玉閣侍候半天,回了自個苑兒,一進門就瞧見項善昊拿著蛐蛐草逗蛐蛐玩兒,登時蹙了秀眉,“老夫人方才跟我念起你,我都不好意思說,你有這閑工夫就不能去待會兒?”
“誰說我閑了,今個要帶常勝將軍出戰,明個再去。”項善昊頭也不抬道。
沈氏擰眉不虞,也知道他那個脾氣,多說兩句惹了他不高興又丟下自己跑了,只得耐著性子勸道,“府裡老夫人一直攥著權不肯放,那些個莊子什麼的,要是能分給你兩個管管,咱們也不至於這麼緊巴巴,支個錢的都得看臉色。”
項善昊一聽這老調常談的,拿手指掏了掏耳朵顯了不耐煩,“費那勁兒幹嘛,我要沒錢了我娘自會給我,再說了我一看帳就頭疼。”
沈氏氣悶,是,老夫人從不苛著倆兒子,可一直拿媳婦當外人防得緊,要不童姨娘能走上那道兒。
沈氏剛要再張口,就見項善昊抄了蛐蛐罐子不愛聽地往外頭跑,一把把人拽住,“跑什麼,我不念了還不成麼,還有個事兒,允灃不是掙錢了麼,你倆……志趣相投,給問問怎麼掙的唄。”她可瞧見柳姨娘身上的穿戴了,可不像她自個說的小錢,就更想知道他做的什麼買賣。
項允灃是個小紈絝,項善昊是個大紈絝,如今卻是大的不如小的,但凡項善昊能爭氣點兒,她就不用為這發愁,又因著肚子一直沒動靜,矮了幾等,眼看著項善昊在外花天酒地發作不得。不過兩人也有個約定,在外頭玩可以,就是別玩到她眼皮子底下來,眼不見為淨。
“行行行,知道了,人還等我呢,走了啊。”
“你——”沈氏絞了絞帕子,卻是拿他沒辦法。
天光初霽,朝霞浸透雲層,陽光傾灑院落,透過大開的窗子,恰好落在站在窗邊架子旁的少女身上,月白芙蓉裙翩然,與花梨木架子上託著的定窯刻萱草紋玉壺春瓶相得益彰,手邊一叢粉紫重瓣木槿,正仔細修剪著,綠瑩瑩的葉片上水珠兒滾動,顯了生機。
顧氏進門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幅景兒,不自主地慢下腳步,像是怕擾了似的。
“娘?”項瑤驀然瞥見人,擱下手中的剪子喚了一聲,展了笑顏,在接觸到她身後那人視線時笑意更甚,“筠妹妹也來了。”
“聽你的話,每天晨起走動走動,這不湊巧在路上碰著筠兒,就一塊過來了。”顧氏笑盈盈地搭了聲兒,拉著項筠坐了下來。
雲雀替幾位主子奉了茶,便退到了一旁侍候著。
項瑤看著顧氏臉上的好氣色,心底由衷高興,“孫大夫留的藥還剩多少,要不夠我再讓人去郡縣一趟。”
“夠了夠了,再說了我這完全好了,用不著那麼麻煩。”顧氏端起的茶又擱回了桌上,忙是道。
項瑤蹙了眉,顧氏上輩子的死幾乎成了她的一塊心病,盡心調養是一說,得空更是陪著她散心,就怕顧氏自個不注意身子。
這廂顧氏知道她又要說教,也是怕了,忙扯了別個事兒轉移,“說起來,到現在也沒有你秀綾姑姑的訊息,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這一個姑娘家的在外頭萬一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