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殷無殤因為他腿上那點傷連點酒味都不讓他嘗,穆溪知實在有點饞得慌,自顧端起酒盞先喝了一口,然後道:“皇上惜才,所以命本相前來,救一救你的獨子。”
蕭遠山暗淡枯槁的老眼燃起一抹光亮:“穆相此話何意?”
穆溪知又喝了一口:“當年善樂宮變謀反的時候,你原本打算同她裡應外合,但計劃被蕭策給阻止了,為不讓你鑄成大錯,蕭策甚至強行斷了你的藥,讓你雙腿疼痛上不了戰場做不了指揮,然後親率將士助皇上平定了南疆,這一切皇上皆已知曉。你的兒子當年挽救了你這條命,結果呢,你現在卻再一次將他拖進死亡的深淵。本相當真是好奇,蕭策真是你的親兒子嗎?”
“你這是什麼混賬話,蕭策自然是……”
蕭遠山在穆溪知好整以暇的目光裡戛然止住聲音,“穆相,你的意思是——”
大殷律法有明文,若非血親,便不會被株連。
穆溪知點點頭:“對,本相就是那個意思,但是我有個條件。”
蕭遠山:“什麼條件。”
穆溪知道:“告訴我錦陽在哪裡,接下來她還有什麼陰謀。”
蕭遠山抿唇垂下了眼睛,表情似有掙紮。
穆溪知繼續道:“你為了善樂長公主,已經把自己搭了進去,那錦陽不過是先頭大皇子留下的女兒,難道你還想為了她,把你親兒子的性命也搭進去嗎?”
說完像是也不急著聽對方回答,一邊喝酒一邊靜靜的等。
良久之後,蕭遠山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她去了西域,準備聯合那裡的新王何吉特,趁大殷剛經歷一場疫病耗費了大量財力之際,挑起戰亂。”
穆溪知聞言眸色頓時冷了下來:“那她手中可有大殷的佈防圖?”
蕭遠山搖頭:“我沒給過她。”
穆溪知聽完起身就走。
身後傳來蕭遠山的聲音:“穆相,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說了,那蕭策……”
穆溪知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只冷聲道:“答應你的事本相會做到,但若西域真的挑起戰亂,本相會將你的兒子第一個派出去沖鋒陷陣。”
出了牢房,李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的臉色,低聲道:“相爺,崔仁清的牢房就在前頭,您還見他嗎?”
“見。”
他倒想聽聽,那件所謂的關乎朝政大局的驚天秘事又是什麼。
等站在崔仁清的牢房門口時,穆溪知的臉上已經恢複了淡然的神色。
崔仁清的牢房是間沒窗戶的屋子,不通風也沒有光,空間又矮又小,站著都直不起身,夏日裡頭,悶熱得厲害。
牢門開啟的時候,崔仁清正坐在草蓆上發怔。
他這些年養尊處優,身寬體胖,悶在牢裡沒兩日,身上已經被汗漚出了一層紅疹,又癢又疼,簡直苦不堪言。
聽到動靜,他朝門口看過來,然後費力地弓著腰站起身,拖著沉重的鐐銬往前走了兩步,問:“皇上呢,皇上怎麼沒來?我是一品大員,就算指使孫瑛姑誣告了劉炳義,也罪不至死,為何要將我關在這種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