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蠱蟲,錦陽不由得想起了穆溪知的那些話:
【你也曾是大殷郡主,生在大殷長在大殷,那些百姓也曾是你的子民。而你卻因對一人之恨殃及池魚令生靈塗炭,那些可憐的百姓何其無辜?】
【若我答應娶你,你能否放下心裡那份偏執的仇恨?”】
【而今我答應娶你,是為了救黎民蒼生,更不會耍你,畢竟你有蠱蟲在手,你又何懼之有?】
【若我願意與你做真夫妻呢?】
雖然她現在早已經對穆溪知沒有了當年那份執念,但在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卻還是控制不住的亂了心。
可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冰清玉潔滿身傲氣的錦陽郡主了,現在的她,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滿身汙濁的惡鬼。
人鬼殊途,她自知不配,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仰望人間溫暖的陽光。
但又怕一旦真的觸碰到那道光,就會魂飛魄散。
畢竟鬼魂是見不得光的。
正因為這些矛盾和掙紮,她才那般倉皇的逃離了營帳,在外邊躲了大半日。
想來這個時辰穆溪知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在兵法之上我可不擅長,攝政王自己拿主意便是。”
錦陽說著站起身:“夜已深,我也乏了,就先回營帳休息了。”
靈心離開之後,穆溪知便將營帳內仔細的找了一遍,不出意料地並沒有找到。
蠱蟲是錦陽在西域最大的底牌,她絕不可能將東西放在離自己太遠的地方。
難道她將那東西時刻帶在了自己的身上?
錦陽挑開門簾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裡蹙著眉頭的男人,邁進去的那隻腳下意識的想要退出來。
她怕穆溪知再提起成婚之事,怕自己會忍不住答應。
但穆溪知已經抬眼朝他看了過來,還露出了一抹笑:“回來了?”
錦陽退到一半的腳步便在那溫和晃眼的笑容裡頓住了,隨即雙腿像是不受腦子控制似的,重新邁了進去。
她低低的“嗯”了一聲,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尋常:“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穆溪知端起茶壺倒了盞茶,端起來抿了一口,道:“你這裡只有一張床榻,我不知該怎麼睡。”
錦陽下意識道:“那、那我叫人再搬一張小榻進來……”
“算了。”
穆溪知打斷她:“你今日當著眾人喚我夫君,現在卻分塌而眠,豈不惹人懷疑?”
錦陽心頭一跳:“那……”
穆溪知道:“我一個男人,睡在地上也無所謂。”
錦陽眼裡驀然亮起的那抹光亮轉瞬又暗淡了下去,心裡不由得苦笑,剛剛她在想什麼?
居然以為穆溪知想主動與她同床共枕。
她壓下心底那點還沒成形就消散的漣漪,表情自然的道:“也好,那我給你拿一張虎皮褥子,地面潮濕,夜裡更是寒涼,別沒等我報完恩,就先把恩人搞出一身病來。”
“先別忙活了,我白日裡睡了一覺,現在還不困。”
穆溪知邊說便親自倒了一盞茶往前推了推,“先坐下喝口茶吧,東西待會兒再找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