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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夢境

徐順實在看不下去，揹著身擦掉眼淚，轉過身又帶上笑，對他說：“相爺，今日天氣晴好，奴才叫上穆小侍衛和崔太醫，咱們出城去透透氣，連著迎一迎皇上。”

穆溪知自然願意。

他讓徐順給他換上了殷無殤最喜歡的那套白衣，手中握著那塊殘破的玉佩，被穆懷抱上了馬車。

一行四人乘著馬車出了城，順著官道一路朝南而去。

盛夏時節，草木深深。

穆溪知靠在車廂上，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的清晨山景，腦海中浮現的卻都是往昔與殷無殤一起出城時的影子。

他指著對面的山坡，對車裡的人說：“去年夏天，我曾與皇上在那個亭子裡飲過茶，茶很好，就是茶盞太破，沿上的缺口差點割傷了皇上的嘴。”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低低的悶咳了幾聲，整個人像是睏倦至極，卻仍舊強撐著精神不肯睡，又指著一處山谷道：“你們看到那條山谷了嗎？哪裡有一處溫泉，周圍開滿了白蘭花。空谷幽放，香雅怡情，皇上說，白蘭高潔清傲，色如霜雪，跟我很像，你們說他是不是很會胡說八道？”

徐順忍不住別過臉偷偷抹淚，就連崔太醫也聽得鼻子發酸，忍不住勸道：“相爺，今晨起的早，您再睡一會吧。”

穆溪知卻道：“我不困。”

嘴上那麼說著，眼睛卻一點一點的合上了，瞬間就沉入了夢境裡。

同樣是個夏日的清晨，殷無殤一身玄色龍紋錦袍，站在對面的山坡上，眉眼英俊的遠遠俯視著他。

他欣喜的跑過去，一面急急的奔跑一面叫著承希哥哥，但殷無殤卻不應聲，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一步一步的朝山頂蹬去。

他追不上，急得大喊，但殷無殤始終沒有回頭，只留給他一個越來越遠，越來越高，冷漠孤絕的背影……

“主子，主子……”

耳畔的呼喚聲將穆溪知從悲急交加的夢境裡叫醒了。

徐順一面用帕子給他拭汗，一面問：“主子，您可是做噩夢了？”

穆溪知還未能從那令人心傷的夢境裡出來，怔怔了良久，才道：“沒什麼。”

徐順又問：“已經是晌午了，出來時小的帶了些點心，您可想吃一點？”

穆溪知道：“我不餓，你們吃吧，給我口水就行。”

徐順立刻拿過水囊，倒在茶盞裡遞過來，穆溪知伸手接過來，但手腕抖得根本拿不穩，最後還是徐順喂他喝了兩口。

連茶盞都拿不穩了，穆溪知知道自己應該是等不到殷無殤了。

他從懷裡拿出那封之前就寫好的信，遞給徐順：“等皇上回來，把這封信呈給他。”

徐順本就勉強的微笑頓時僵在了臉上，對著那封信默默瞅了半晌，才接了過來，道：“是。”

穆溪知握著他的手道：“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徐順眼圈微紅，點頭道：“主子放心，小的一定親手呈給皇上。”

穆溪知心下微鬆了一口氣，在心裡算了一下。

南疆距離京都雖然長於千裡，但快馬加鞭，六天的時間怎麼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