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殤:“……”
上一個敢這般駁他面子的,只有穆溪知。
他微微笑了笑,抬臂道:“那愚兄便恭敬不如從命,賢弟請。”
穆溪知其實剛才說完便有點後悔,殷無殤太瞭解他了,若真坐到一起,話說多了難免會露出破綻,殷無殤肯定就會察覺更多。
但是殷無殤顯然已經對他産生了興趣,此時越是拒絕,恐怕殷無殤對他的興趣也會越濃。
就像少年時藩王進貢的雄鷹,殷無殤放著那幾只溫馴的不要,偏偏選了那隻最桀驁不馴的,這人似乎就喜歡在迎難而上。
而且現在殷無殤已經注意到了他,絕不能讓徐順再被注意到,畢竟徐順是個內侍,嗓音和一些特徵都太過明顯了。
三年前這些人是為了他才犯下欺君之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些人因為自己而丟了性命。
穆溪知思索再三,最終還是隨殷無殤去了花廳。
與其一直拒絕,還不如幹脆隨了他的意,想辦法讓殷無殤發覺他與“穆溪知”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對他的那點興趣自然也就沒了。
雖然他猜不出堂堂的皇帝陛下為何會孤身出現在這條南行的客船上,但人家畢竟是一國之君,要日理萬機的批摺子,一大堆國事等著去處理,再說還有皇家別院裡的那位美人,肯定也捨不得一直將人丟在那裡獨守空房。
因為是一早上,花廳裡的人並不多,但廳中間放著一架取暖的碳籠,尚且算是暖和。
二人在離碳籠最近的位子坐下,殷無殤先命小二準備棋盤,然後又點了一壺碧螺春和幾樣茶點,都是穆溪知喜歡的。
穆溪知實在摸不清殷無殤到底想要試探些什麼,又存著什麼樣的目的,但不管怎樣,都決不能讓對方認出自己來。
不為別的,只為保住穆懷、徐順和靈心還有雲郡那些真心為他的那些人的性命。
穆溪知在心裡琢磨了一番,小二已經將棋盤擺好,茶和茶點也都端了上來。
殷無殤先端起茶壺親自給他倒了半盞,推到他的面前,道:“今日你我一見如故,為兄便以茶代酒,敬賢弟一杯。”
“一見如故”是你一廂情願好吧?
我現在是對你“避之不及”才對。
穆溪知在心裡腹誹了兩句,然後抬手端起了那盞滾燙的熱茶,眼睛看著氤氳升騰的熱氣,眼底些微顫了顫。
他從小就怕燙,別說這種滾燙的熱茶,就算飯菜稍微燙些,嘴裡都會脫層皮。
但現在殷無殤明視訊記憶體了試探的意味,就算把嘴裡的皮全都燙熟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去。
“多謝殷兄。”
說著與對方對碰了一下茶盞,然後喝了一大口。
喝完之後還贊嘆道:“這茶果然不錯。”
殷無殤也淺淺地喝了一口,用兩根手指捏著茶盞,抬眸看他:“賢弟喝了那麼一大口,不燙嗎?”
“……”
燙不燙你不知道嗎?
心裡雖然生氣,但面上卻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冷天就該喝熱茶,且越滾燙越好,若是再加幾片生薑,不但可以驅寒暖身,還能預防風寒。”
說完又將剩下的茶也喝了。
殷無殤抿唇看了他片刻,又姿態優雅地給他倒了茶,並將那碟杏仁酥推給穆溪知:“別光喝茶,吃點杏仁酥。”
杏仁酥是他最鐘愛的點心,幾十年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