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太守差事當得好啊,居然都敢盤問起朕的事情來了。”
殷無殤聽起來似乎並沒有因為他失了禮數而怪罪的意思,但臉色和語氣都很明顯的不悅。
而穆懷的臉色也不大好,或者說更加的臭,他冷笑一聲,道:“微臣對皇上的事不感興趣,只是擔心我家殿下再受到什麼傷害。”
李忠聽得一頭冷汗。
這幾年他見過的敢對皇上這般無禮的,現在要麼已經入土了,要麼在詔獄裡關著,正生不如死地前往入土的路上。
而頂撞完皇上還能安然無恙的,這輩子他只見過兩個:一個是相爺,一個就是這位穆小將軍,如今的雲郡太守。
但皇上此刻儼然心情不大好,穆懷這麼跟陛下說話,恐怕是要惹出禍端的,於是連忙給對方使眼色。
但是穆懷看到他擠眉弄眼的提醒之後,卻沒有絲毫退卻,眼神依舊毫無懼色地與皇上對峙著。
殷無殤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臉色愈發的森冷,他冷嗤一聲,道:“你的意思是,朕會傷害他?”
穆懷亦冷嗤一聲,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簡直就是在捋虎須了,殷無殤的眼神果然森冷一沉,反駁道:“朕是這世上最愛他之人,怎麼可能會傷害他?你速速讓開,朕看在溪知的份上不同你計較。”
若不是仗著是穆溪知的人,敢這般直言犯上,都用不到天亮就可以去見閻王了。
可是穆懷非但沒讓開,還往前走了兩步,正正的堵在殷無殤的面前。
他嗤聲冷笑,咬著牙道:“皇上的愛,就是在我家殿下舍棄自己的性命,以命換命救你的時候,立他人為後來戳他的心嗎?皇上的愛,就是在我家殿下拖著病軀,替你調查長公主謀反證據的時候,懷疑他還將他弄得遍體鱗傷嗎?皇上的愛,就是在我家殿下為了替你除掉逆黨,假意迎娶錦陽郡主的時候,將他傷得半死不活嗎?”
說到這裡穆懷已經眼眶通紅,他死死的攥著拳頭:“你說你愛他,那在他病得奄奄一息,眼巴巴的盼著你回來見最後一面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你在攻打他的母國,侵佔他的國土,置他的臣民百姓於戰亂之苦……就連他今日身上的傷,也是拜你所賜!皇上,若這就是你所謂的愛,請恕穆懷無法認同。”
殷無殤抿唇聽完穆懷這一長串質問的話語,眸色冰冷的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因為穆懷字字句句皆是事實,他根本無法反駁。
心中原本就濃烈的愧疚和自責在這一刻更是急速的膨脹,猶如一根帶著詛咒的毒藤蔓,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四處蔓延,侵蝕他的血肉,摧殘著他的靈魂。
殷無殤感覺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憋悶難耐,蒼白的脖頸上青筋凸起,彷彿在死死地隱忍著什麼。
他向穆懷逼近了兩步,狠厲的眼眸透出徹骨的寒意,他嗓音沙啞沉沉地低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這整個天下都是朕的,何況區區一個人?朕想要誰便要誰,至於朕喜歡怎麼對他,如何對他,都輪不到你一個奴才來置喙。甲一,給我把這個目無尊上的東西拿下,若有反抗,殺無赦!”
就算穆懷說得都對又怎樣?
他堂堂帝王之尊,又豈容區區一個臣子冒犯?
“是,屬下領命。”
隨著話音,甲一蒼啷一聲拔劍出鞘,飛身就朝穆懷刺去。
“住手……”
殷無殤稍稍後退,便聽見懷中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