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換了衣裳走出來崔家父子:“……”
崔敏行畢竟是塊老薑,見狀只是愣了一瞬,然後便笑著開口勸道:“相爺,你義父也是關心則亂,您且安心治傷,皇上這邊您不用擔心,有我們呢。”
穆溪知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自然知道崔銘是為他好,於是只能壓下心裡的急躁,點了點頭:“本相明白。”
崔濤這會兒也從“崔銘竟然膽大包天敢罵相爺”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連忙道:“草民剛好擅長治外傷,不如就讓草民替相爺處理傷口,兄長你就先同我父親去用膳吧。”
穆溪知:“……”
他抬眸看向崔銘。
崔銘自然明白他眼神裡的意思。
穆溪知的傷口在背上,清理傷口就要寬衣露背。
若是尋常人,男子之間自然無需介懷,可穆溪知並非尋常人。
他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而崔濤確實擅長外傷治療,此人又膽小心細,若是貿然阻止,就等於拒絕了對方的主動示好,只怕他又會不安多想開始打退堂鼓了……
就在崔銘犯愁的時候,崔敏行突然身形一晃,蒼老幹枯的手一把抓住了崔濤的胳膊。
崔濤素來為人純孝,見狀頓時臉色一變,急忙扶住老父親:“父親,您這是怎麼了?”
崔敏行氣息不穩的道:“人老了體力不行了,才一夜沒睡就有些頭暈……”
崔銘立刻趁機道:“賢弟趕緊扶世伯去歇息吧,相爺的傷我來處理就好。”
“那就辛苦兄長了。”
崔濤說完便連忙扶著崔敏行離開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崔銘為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總覺得崔敏行這頭暈來得也太湊巧了些。
不過這個念頭只在腦子裡打了個轉就放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不聽話的相爺。
穆溪知的目光一直望著屋裡殷無殤的床榻,崔銘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相爺,回神了。”
穆溪知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跟崔銘一起進了殷無殤隔壁的屋子。
因為那些碎瓷片上都沾著菜湯油汁,傷口又沒有及時清理,所以導致好幾處紮得頗深的深口都已經開始紅腫化膿了。
崔銘看得直皺眉,一邊嘆氣一邊用浸了藥汁的紗布小心而緩慢地給他清理傷口,生怕哪道傷口裡還藏著瓷片碎屑,一擦一抹便會紮得更深。
穆溪知心裡著急,忍不住催促道:“義父,你能不能快點?”
崔銘看他一眼,板著臉道:“你急什麼,這麼久都等了,還差這一會兒?”
崔銘說話的時候語氣頗為嚴肅,穆溪知抿唇沒再說話,一聲不吭地耐著性子等崔銘給他慢慢的清理傷口。
崔銘見他不吱聲了,心裡又有些後悔,外加忐忑。
看眼下的情形,相爺十有八九是要回朝赴任了,而自己剛才居然自不量力地三番兩次用那樣的語氣呵斥了相爺,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給得罪了。
唉,自己真是越老越不知輕重了。
心下有些惴惴,於是開始沒話找話地想找補一下:“看來草民跟這艘禦船還真是有緣那,上一次沒敢坐,這次託相爺的福,還是坐上了。”
穆溪知唇畔扯出一絲苦笑,的確是託了他的“福”,若不是因為他,殷無殤也不會突然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