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您的話,別和我計較。”
我說話難聽,你就忍著點吧。
“感覺您演的不像是要去挑戰反派大boss,像要去直接殉道。”
“有種人雖然活著,但已經超脫塵世之外…呃,離死不遠了的感覺。”
崇山明身體往後靠了靠,手指無意識的撚著衣角,用薛簡看不懂的眼神望著他。
“繼續說。”
“沒有那種…沒有那種成功以後,讓世界變回原樣的期待,特別…嗯…麻木。您知道去了以後,只會變成廢人,受到非人的折磨,要十年後才能再次重登天門山,可是觀眾…是不是還不知道。”
崇山明坐直了身體,若有所思了片刻,“在你的視角裡,我居然會覺得自己能贏。”
“和那沒關系。”薛簡搖了搖頭。“期待這種東西,越是絕望就越強烈,就是因為害怕輸,所以才會幻想贏吧。”
崇山明聽完後,沉默了數秒後嘴角十分隱秘的勾了一下,轉頭讓小安取熱水過來,等熱騰騰的薑茶到了手中,卻把紙杯遞給了薛簡。
薛簡接過薑茶,連著喝了好幾口才想起來說謝謝。
“說說你吧。”崇山明指了指螢幕,“這副悲催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啊?”薛簡手心一抖,勉強的笑了一下,“悲…悲催?”
“你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的後背,好像我不是馬上要殘了,是馬上要被輪了。”
“咳咳咳…”薛簡直接被薑茶嗆到了,順過氣以後無語的看著崇山明。
“你真的入戲了嗎?”崇山明無視他的表情,抬了抬下巴,繼續道:“這麼學院派的演技,是哪個老師教的。”
哈…薛簡終於明白,關於崇山明的傳言都是怎麼來的了。
“我不是科班出身。”薛簡故作低落,睫毛顫了顫,狀似難堪道,“沒有老師。”
他都已經示弱到這個地步了,按理來說,崇山明怎麼也該恰時展現禮貌,安慰個一兩句,或者為自己的失禮道歉。
然而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既然不是照本宣科,就是在用過往的經驗了。
“你是所有的情緒都必須要用思考來調動,還是要像拼拼圖那樣,把提前準備好的情緒按到你的角色裡?”
薛簡不管怎麼說也是個演員,這話對一個演員來說,和指著鼻子罵沒有區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掐著自己的手,“崇哥,我理解您這種天之驕子的想法,但是您也得理解我們這種小演員吧,我總不能,賺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我要是有您那麼精湛的演技,也不至於混的這麼慘不是。”
崇山明聽完這番話,極輕地蹙了一下眉,用清冷的聲音道:“程晦和我說,三年前的最佳男主角,他作為評委,把票投給你了,而不是我。”
薛簡猛地抬起了頭,手心死死地捏著紙杯,裡邊滾熱的薑茶灑到了手上,他卻無知無覺。
“是…是嗎,那麼爛的劇,導演估計是在說笑吧。”
“是說笑嗎?”崇山明側頭望著他,眼神裡似乎有一種,能夠洞悉一切的通明。
薛簡不想看他那雙眼睛。
“崇哥。”薛簡忽然開口喚他,“我知道哪出問題了,我們去找導演吧。”他小聲道。
再次開拍,兩個人誰都沒有刻意安排,也許是崇山明稍慢了一步,也許是薛簡稍快了兩步,走著走著就變成了並肩而行。
還是沒有臺詞,只不過那兩道越來越遠的身影,卻逐漸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年輕的劍帝雙眼明亮,分明有可能是奔向死路,腳下的步伐卻十分穩健,滿地瑩白的雪,把潤澤的光映在身上,一陣強風吹拂,他抬手擋了擋眼後,還隨手理了披風。
秦風則像是一把沒有鞘的刀,他好像不介意割傷誰,也不介意被誰握住,並不刻意收斂氣場,也沒有要喧賓奪主的意思。
他是見證者,也是同道人。
他們不為誰,不是為了天下蒼生這樣的宏大願景,沒有往身上強攬責任,就算是面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致命的威脅,也只當成生命中一個必經的節點。
劇本裡僅有的一句,“周宸與秦風一同登長階,叩山門。”終於拍完。
鏡頭裡的他們說不上有什麼特別大的改變,只不過兩人心中都清楚,核心不同了。
按照邏輯來說的話,這個故事已經足夠沉重,沒必要再用流於表面的痛苦來渲染哀慟,更從容些才不至於淺薄。
按照唯心一點的視角來說,兩個人都更貼近了角色的靈魂,明白了此刻是抱著什麼樣的覺悟。
接下來的拍攝就順利的多了,幾乎沒有ng,山門開啟,請戰門主,這段的節奏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