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沒有義務…再理他,可是程先生要崇哥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薛簡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沒有了程先生,也沒有了您,他就和我一樣,也變成孤兒了。”
“我沒有幻想程先生能像以前一樣,毫無隔閡芥蒂,就是希望他不要那麼…恨他。”
薛簡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但還是希望您能幫幫他。”
溫琴晚看了他許久,最後嘆了一聲。“還不到時機,先讓他們都冷靜冷靜吧。”
從溫母那裡離開,薛簡便隨便的在街上閑逛,最後走到一個公園才覺得累了,找了個椅子便坐了下來。
和榮創的官司還沒開庭,這段時間他很閑,是久違的休息。
他抬手伸了一個懶腰,忽然看到了一家人,父親渾身灰塵,母親滿面皺紋,推著輪椅上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個男孩兩隻手死死地壓著帽子…不管父母怎麼逗他,也不肯笑一笑。
薛簡低頭摘下了口罩和墨鏡,靜靜的望著那邊。
兩夫妻無意間往這邊瞥了一眼,然後一下就愣住了,薛簡說不出這一刻是什麼心情。
他想了半天,還是走過去蹲在了輪椅面前,看著那孩子蒼白的臉,還有毫無生氣的眼睛,摸了摸他的頭。
“這是怎麼了?”
“白血病。”
女人答道,她勉強的笑了笑,俯身和那孩子說了句話,他便自己搖著輪椅,去到了一邊。
男人低著頭拉女人,說了句“走吧。”
女人卻定定的站在原地,任憑男人怎麼拉他也不動彈,最後眼眶通紅的朝著薛簡彎下了腰。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薛簡被這兩個字燙了一下,手指蜷縮了起來。
“都過去了。”他木然的垂下了眸。
其實從頭到尾都談不上什麼恨,很多人說,天底下無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孩子,其實不是的。
哪怕是剛回到孤兒院的時候,薛簡也總會抱著他們的照片睡覺,常常望著門口,幻想著等弟弟大一些,他們會想他,會把他接回去。
明明是孩子天然的愛著父母,哪怕被傷害,被拋棄,還是能一次次的原諒,只是懇求父母也能愛他們一次。
薛簡當時不明白,他那麼愛的人,怎麼就能,一點兒也不愛他呢。
後來他想明白了,親緣這東西,沒道理可講,不是血脈相連,怎麼著都不行。
小安來公園接他,看到他在和人說話,還以為是粉絲把他認了出來,過來把衣服披到了他的肩上。
“簡哥,該吃飯了,哥喊我來接你。”
薛簡嗯了一聲,朝兩人點了點頭,便和小安轉過了身。
可是走著走著,他忽而又頓住了腳步。
沒有血緣,就只能做仇人嗎。
薛簡忽然轉身走了回去,叫住了推著輪椅慢慢遠去的兩人。
“…給我個賬戶吧。”
他千叮嚀萬囑咐,讓小安別把這件事告訴崇山明,可他還是說了。
薛簡氣的咬牙切齒,但是又奈何他不得。
小安現在可是大功臣,誰敢說他一句不是。
“安以沫,你給我等著。”
薛簡再氣,也只能喊他全名氣氣他了。
小安嫌自己的名字太像個姑娘,平時都不叫人喊他名字。
小安可一點兒都沒有心虛的意思,叼著根煙站在門口,朝著薛簡擺了擺手,“我哥說了,這夫夫一體,可不能有秘密,我可不是厚此薄彼,要是我哥哪天有事瞞你,我也是第一個做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