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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

“我媽是全心全意地照顧孩子跟我,”李萱試探性地說:“但是我覺得她對你好像就不那麼上心了!”

“還得怎麼上心哪?”伍哲笑著說:“你媽照顧你跟孩子,就是在幫我了,她在照顧的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對我忽略點兒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媽不是很關心你你不介意麼?”李萱問,她對伍哲的回答還是很驚喜的。

“你媽已經為我做很多了,我還有什麼可介意的呢?”伍哲覺得李萱這話很無聊,他笑了,說:“你覺得如果我糾結於你媽對我是不是像親生的那麼好有意義麼?就別說這可不可能的問題,你就說如果我在乎這個,你不覺得我也太沒出息了麼?”

“哈哈哈,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李萱笑了。

“你想的才奇怪!”伍哲挺沒勁地說。

“哎,你說我媽在咱家這麼長時間了,不但伺候孩子,連咱倆都一起伺候了,你說咱要不要表示點感激之情啊?”李萱試探著說。

“我心裡一直都很感激啊!?”伍哲繼續盯著電腦說。

“我是說,表現出來,別只是放在心裡啊!”李萱認真地看著伍哲說。

“怎麼表現啊?”伍哲隨口問。

“最起碼,口頭上應該表示一下吧,就是讓她知道咱看到了她的付出之類的!”李萱仍是看著伍哲說。

“你說——,”伍哲回過頭來看著李萱笑著說:“你什麼時候看見過我花言巧語哄人哪?”

“看見過,跟我談戀愛那會兒!”李萱笑著說。

“那是對你,而且我有企圖啊!”伍哲笑著說。

“對我媽咱不是也有所圖麼!”李萱說。

“那你哄就行了,我能咋哄啊!?”伍哲有點為難了。

“我哄跟你哄能一樣啊?”李萱說:“你一句頂得過我十句你不知道啊?”

“不用了吧——?”伍哲真的感到很為難。

“哎呀,就一句半句的,口頭上哄哄而已,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趁我不在的時候好不好?”李萱用格外溫柔的聲音乞求著伍哲說:“我媽一天到晚全心全意為咱倆幹這麼多,你就嘴上說點好聽的,就能讓她樂得心甘情願地在咱家做牛做馬的。”

“你這什麼閨女,怎麼還讓親媽做牛做馬?”伍哲皺著眉笑著說她。

“你別瞎說,我只是用這個說法表達一下我媽喜悅的心情!”李萱也笑了,接著又撒著嬌央告著問:“就說幾句,行不行啊?”

“真要我說啊?”伍哲為難地看著李萱問。

李萱端正著身子抱著孩子,認真地盯著伍哲,很肯定地點點頭。

“你說你這個要求我要是不答應,是不是有點不知道好歹啊?!”伍哲也看著李萱說。

李萱還是那個姿勢,還是那個表情,還是很肯定地點點頭。

“那我用不用連你爸也順便一塊給哄了?”伍哲笑著問。

“我爸就不用啦!”李萱也笑著說:“他能不給我媽添麻煩就不錯了!”

“嗯——,那我就試試吧!”伍哲點點頭,又轉過身去看電腦,沒有看見李萱臉上得意的笑容。

這種非血緣關系的家庭有一個弊端,就是讓人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一家人?如果是,那麼是不是就可以省略了彼此的應酬,如果不是,那麼對於對方這種長期勞作是否應該明碼標價。中國人總是有本事把自己的生活搞得更複雜。

中國延續下來的封建家長制度嚴重破壞了現代人的離巢教育,養兒防老的觀念讓一輩又一輩的人含混了下一代成家立業的概念,每一個父母都為兒女的真正離巢糾結著。有時候他們不放手不是出於對兒女的不放心,而是由於自己日漸衰弱的身體跟心理對兒女的依賴。

李萱雖然用了比較婉轉的方式提醒了伍哲應該對李家媽媽多些感激之情的表達,但出於對李萱性格的瞭解,伍哲明白李萱的用意跟李家媽媽的立場。伍哲便真的按照李萱要求過他的,開始有意識地去關心李家媽媽,他偶爾會接過李家媽媽做起來挺麻煩挺吃力的家務,也會給李家媽媽買些她喜歡的衣服或者吃食回來,偶爾會說些岳母實在是很辛苦的體諒話來。這些事伍哲做得並不經常,而且做得淡然,他也大多情況下也只是用做的,很少用說的,因為他確實並不是出於裝裝樣子,做做秀的體諒,而是李萱的話確實提醒了他,他也覺得應該適當地表達出對李家媽媽的不是感激之情至少也應該是體諒之心。伍哲的那些無意識的關心的舉動,讓李家媽媽很高興,對伍哲的抱怨漸漸少了責怪的言辭也弱了,臉上也現出了輕松又愉快的神情來。其實老人還是很好哄的,其實他們要的也並不是你多大程度的付出,他們只是想看到你的熱乎乎的心。

照顧人的跟被人照顧的,就像手跟柺杖,相互需要著也彼此忍受著。強者跟弱者從根本上對待生活的態度就是不一樣的,其實不論年紀,財富跟個人才華如何,誰都是有條件有資格成為強者幸福生活的,而且實現起來也很簡單,其實只需要安靜下來問問自己現在的內心對這世界是在施與著的還是索求著的就夠了,事實上,付出比得到更容易讓人的內心裡産生成就感跟幸福感。得失是平衡的,幸福只在這一念間。

最親近的人,往往都會成為孱弱的靈魂假想自我勇敢的道具。如果把相互忍受變成彼此感激或許能更輕鬆些,特別是在我們很脆弱的時候,誰會在乎我們呢?人這一生的成就除了收獲親人們的愛跟眷戀,我們還需要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