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人生中都一定會經歷些痛苦的,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從這痛苦的歷練中實現蛻變,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性格支配著的而已。
李家爸爸在生病的時候變得益發難以迎合,似乎他內心裡所有的鬱結必須的找出個渠道盡快發洩出去才行,但是可發洩的渠道又是明顯地不太充足,他便一味地只對家人發難,攻擊物件竟也還包括了伍哲甚至是小歐,現在的他懦弱得幾乎是需要有個憤恨的物件才能過得下去了似的。
病態的身體往往造成病態的心理,軟弱無能變得更加理直氣壯,自命不凡卻不見得有所收斂,對打擊的無力招架一併波及到對自己言行的懶得控制。難以承受的精神壓力,一旦脫離理智的約束,便會肆意地攻擊人類的頭腦,讓人變得人格分裂似的不可理喻。多年隱藏在身體裡的劣根性被釋放了,斤斤計較、自私自利、厚顏無恥……缺乏愛的表現,他讓他的命運變得更加一無是處了。
不慈愛,是因為不勇敢。越是軟弱的人,越容易發脾氣,高興起來比生氣要困難許多。
懦弱的人大多是自私的,因為他們總是需要別人的幫襯。那是一個孱弱的生命,只等待誰來救他。其實仔細想想,那肯來救的,都應該是自己並不捨得用的人;不肯來的是怎麼等也等不來的;那麼還剩下些不得不來的吧?能有多少呢?不得不來的大都是之前付出的回報,那就需要重新評估自己了,看看是否誤判了自己的能量跟價值了?每個懦弱的人在放棄堅強之前都應該審視一下自己,還有多少價值跟能量,能夠得到那最後一部分人的眷顧?
李家爸爸在生病之後變得格外懦弱,膽小,怕死,脾氣更壞,伍哲也累也煩,但他安靜地承擔著,他把這一切看作是上天派給他的責任,上天要他擔那麼他擔著就是了。他覺得自己如果沒有那麼大的能量,那麼也不必承擔那麼大的責任,因為人承擔的前提是自己得是活著的,犧牲了自己挽救別人,從生命意義上講是毫無價值的。
伍哲拿出所有的耐性應付李家爸爸孩子似的脾氣,他覺得如果彼此之間不能實現理解,那麼至少應該達成諒解。
人還是不必過於追究身心所受的一切磨難吧,畢竟生活裡的一切遇見都不是偶然,應該都是有理由的,也許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人能夠照見自己。這一切都是人生路上的風景而已,身處風景之中,那麼這風景就是我們的生活,走過去,便是回憶,美或不美,都不長久的。
元旦過後,李家爸爸開始住院,準備手術了。
好在需要的費用並不算高,伍哲帶著岳父去社群辦理了一張臨時身份證,以便辦理跨省醫保,可以報銷一部分治療費用。雖然李家媽媽已經在醫院要求的卡裡存了5萬塊錢的手術費,但伍哲仍然毫不計較地支付其他五花八門的花銷。雖然伍哲事無巨細盡心盡力地勞碌著,但他心裡非常明白,對於岳父的病他忙歸忙,可他並不覺得上火。他也擔心,也非常期望老人的病能夠治好,但他就是不同於李家母女的內心的傷痛感,沒有天塌下來的失落感跟痛苦感。
有時候並不是我們冷漠,我們不是救世主,除了同情我們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生死麵前,如何要強要面子的心思都是無聊跟可笑的,遞一杯溫熱的水,溫柔的話語,彼此沉默著握一握手這些簡單的行為變得比什麼都重要。
李萱這個一慣柔弱懶散的女人,倒顯出頂天立地的剛強來。
手術的前一天,伍家爸爸媽媽來了,伍哲從火車站把爸爸媽媽直接接到醫院,看望親家。
伍哲帶著爸媽坐電梯上6樓的泌尿外科,現在醫院的床位非常緊張,走廊裡都擺上了好幾張加床,伍家爸媽只感覺這裡鬧哄哄的到處都是人。李家爸爸的35號床位的房間在走廊的南側,病房的裝修非常簡單幹淨,帶有獨立衛生間,裡面的空間並不大,馬桶跟洗手盆而已,但已經非常方便了。房間裡非常暖和,共有三張床,每張床邊都配有一張灰白色矮桌,和一個陪護的凳子,床頭上方的牆上除了貼著床位號之外還有一溜按鈕、插座、指示燈之類的設施。靠窗的牆邊立著一個三層的櫃子,貼著床號,也是給病人放置東西用的。
“哎呀,你說你們大老遠的跑來幹啥,老李他沒啥事兒!”看到親家走進病房,李家媽媽趕緊站了起來熱情地說:“你家老伍大哥才剛好,你說你倆折騰來幹啥?!”
“我們知道你們沒啥事兒,那也得來看看哪!”伍家媽媽笑著說,伍家爸爸走到床前跟李家爸爸握了握手。
“不用,你看要是住得近也沒啥,這大老遠的你們跑一趟多麻煩哪!”李家媽媽感動地說:“這兒有小哲跑前跑後地照應著我就挺省心的了,你們就放心吧,不用過來呀!”
“不麻煩,現在這車多方便哪,我們倆在家也是閑著也沒啥事!”伍家媽媽說:“俺家老伍他都好利索了,正好過來溜達溜達。”
“哎呀,這小哲啊,是真懂事兒啊,一直都是他忙前忙後的,你們養的兒子我可借光了!”李家媽媽真誠地說。
“這時候小哲忙活不是應該的麼?”伍家媽媽笑著說:“你為他們那個小家不也是忙裡忙外的這麼多年嗎?他才忙幾天哪!”
“來醫院這些事兒可都多虧了小哲啊,到了這兒我啥也不懂啊,這前前後後的,這科那科,這項那項的讓我整可整不明白啊,就光這樓上樓下的跑我都跑不起啊!”李家媽媽感動地說。
“老啦,精神頭就是跟不上了,孩子養大了也就這時候有點用了!”伍家媽媽笑著說。
“你說有你這麼個兒子,這時候我都你跟我大哥你倆還特意跑來一趟,我跟我家老李可過意不去啊!”李家媽媽拉著伍家媽媽的手,眼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