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便知是趙姨娘那日去正房所為之事,見梨兒已將宮縧束好整理完畢,便道:“我們也出去瞧瞧。”
寶璐跨出房門只見院中站了一地綠衣小丫頭,領頭的是王大家的站在階上笑容滿面,趙姨娘和寶玲聞了聲亦已在外面站在屋簷下同王大家的站在一起說話。
趙姨娘笑意盈盈,見寶璐和梨兒出來,忙讓梨兒給王大家的搬張圓墩,又讓奉茶,王大家的略推了下也就接過茶坐了下來。
“王媽媽辛苦了,還親往我這院裡送來,你使人來說一聲我們自個兒去領便是。”
王大家的呷了一口茶道:“這都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怎好逾矩,這些人都是五姑娘和七姑娘以後要貼身用的,我自得過來親自交代,如若不妥怠慢了姑娘們,太太要怪罪的。”
趙姨娘連聲道是,“王媽媽辦事最是穩妥。”
寶璐站在門檻邊看看陽光下站在院中的小丫環們,又暗瞧王大家的,心道,聽這這王大家的說話也是守禮知進退的,雖說她是太太身邊的人,但對她們這些庶女及姨娘也未有輕視之色,反倒是盡心盡責。難道是她小人之心了,宮鬥劇看多了,難免帶上了有色眼睛。看來也許真如她之前想的那樣,是她錯估了古人的肚量,雖說吃醋是女人的天性,但三從三德同樣是根深蒂固於她們觀念中的,府中的老爺、太太俱是書香門第出身最是守禮法。府中姨娘們只要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大約也平穩,而她們這些庶女看目前情形被教養的還算不錯。這些時日所見,今日如此思想,寶璐到此時才算安下心,應是自己太敏感,過於惡意揣測別人了。
寶玲看寶璐站在一邊發怔,出聲喚她:“七妹妹,方才那條綰色裙挺好看的,怎換了這條妃色的。”她說著又走近上下看了番贊道:“竟沒發現七妹妹也這麼適合妃色,都說六妹妹性子活最合適紅色,今日一看七妹妹竟更覺嬌俏呢。”
王大家的聞言轉過身來看也笑:“七姑娘這幾月出落得愈發水靈了,原還是孩童般,穿件水綠嫩黃的襖裙各處的搗亂,病了一茬拔高了許多,今日這妃色的衣裙一襯當真是明眸善睞,亭亭玉立呢。”
趙姨娘笑道:“你們倆別在哪嘀嘀咕咕的了,快過來看看你們王媽媽給你們送來的人。”
王大家的又笑:“今日這人倒襯你了。”說罷,指著一個趙姨娘先前第一眼看上的丫環道:“她喚作綠蘿,太太撥在七姑娘身邊伺候。”
寶璐看那綠蘿,梳著雙丫髻同其他人一般穿著一件墨綠的比甲,比她大不了許多,但卻是一派沉穩的模樣,心中感激趙姨娘為她思慮周全。
趙姨娘一看心滿意足,忙道:“太太多費心了。”
王大家的指著另一同樣打扮的丫環便是那日趙姨娘第二位看上的,道:“她喚作文杏,太太撥到五姑娘身邊用。”另指著剩下的幾個丫環、婆子道:“如今我們不比京中,一位姑娘跟著好些個丫環、婆子。太太的意思竟由一院統使著,這五個丫環做房內、灑掃之用由姨娘自己調派,這二個婆子並原先院裡有的一個婆子子做粗使。”說罷,王大家的便欲起身,趙姨娘忙拉著道:“再坐坐罷,一杯茶都還沒吃完呢!”
“下回得空再來,還得往綠蕪院呢,遲些還得往廚房交代番。”
趙姨娘一聽竟是先往她這院裡來的,更加歡喜了,忙道:“寶璐多謝太太疼惜了。”
王大家笑笑道:“姨娘這話見外了,都是府裡的姑娘,太太哪個不心疼。”
“是,是,是。”趙姨娘一面說著一面送王大家的並剩下的丫環婆子出去。
趙姨娘回身見院中站著些的丫環、婆子,心想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件事是頭一個要立下的,便道:“在香藕園沒有太多規矩,只一條要盡心盡力。太太雖說是混用,但沒個定數未免叫使人能幹的竟一味的做去,混日子倒一味的坐享了。”說罷指著其中三個丫環道:“你們都叫什麼名。”
“翠茗。”
“翠芸。”
“翠芳。”
幾人聲音中透著些許緊張,看得出雖□□過但仍惴惴不安。
“翠芳你就在五姑娘房中伺候,翠芸你在七姑娘房裡,翠茗你在我房中。剩下兩個俱在院裡。”趙姨娘說罷又朝兩個婆子張望了眼,對著原先在院裡的劉媽子道:“你是院裡的老人,她們幾個你盡可安排去。”
劉媽子見趙姨娘看重也有幾分喜色,忙應了聲候著要將兩個媽子帶去安置。
趙姨娘又道:“規矩王媽媽都已叫你們不用我多說了,但在我院裡只一條鐵規,姑娘房裡的只管房裡的事,莫道外頭是非,院裡的只管院裡的事,莫要往姑娘房中湊。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若姑娘房間少些短些東西,原我只問房中的,若院裡的人有事沒事的湊上前,那麼不是你我也認是你了。”
各人心中俱一凜,正了幾分神色,小的不經事,只道千萬別得罪這姨娘。老的心道,這姨娘好生厲害才一進院就給一個下馬威。眾人不敢馬虎俱是應是。
趙姨娘見眾人都識了她的厲害,日後也不敢肆意怠慢,這才讓眾人都散了。
外面的丫環、婆子跟著劉媽子下去,屋裡的幾個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各自的主子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