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娘你坐著別動。”綠蘿墊著腳將最後一個花簪摘下,“姑娘你好好坐著便好,我能拿得到的。”
寶璐晃晃腦袋,發飾盡卸只有一頭青絲,覺得輕松異常,笑道:“我自己來也無妨,不過卸個頭而已。”
綠蘿將那些發簪一一放進梳妝盒放好,搖搖頭道:“伺候姑娘是我的本分,我來這裡的第一天,姨娘便對我說了,我的本分便是盡心盡力照顧姑娘,倘若這點小事都要姑娘自己動手,可是綠蘿失職了。”
寶璐暗笑,綠籮一板一眼的認真模樣好像初入職場的小菜鳥,事事勤勤懇懇,認真負責。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副模樣,若哪天上司不給她事做了,倒是像犯了錯般整日惴惴。她索性隨綠蘿去了,日子久了自然能放鬆。
“七妹妹。”寶玲的聲音傳來,寶璐回頭去看,只見槅扇隔成的小門外站著已梳洗完畢的寶玲。
寶璐跳下圓墩,笑道:“五姐姐,這麼晚了還不歇息。”
寶玲笑吟吟的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紅綢包,道:“方才梳洗罷,突然想起一事,來委你幫下。”
“五姐姐有事找我?”寶璐詫異,將寶玲迎到床邊坐下,她這些日子只有被照顧的份,哪還有幫的上別人的時候。
綠蘿見二人說話,先端了水出去倒。
寶玲將紅綢布攤開在床邊,露出黃澄澄的一塊,正是早上趙姨娘給她的金蝙蝠。
寶璐不解,寶玲將紅綢布推向她道:“煩請七妹妹將這個金蝙蝠交還給姨娘。”
寶璐奇怪道:“可姨娘先前說是送你帶了。”
寶玲笑著搖搖頭:“太貴重了,還是交還給姨娘吧。”
寶璐不甚在意,大而化之道:“送你的東西那裡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只管安心帶去,姨娘也不是這等小心眼的人。”
寶玲見寶璐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心中感動,抓著她的手道:“姨娘帶我入香藕園將我養在跟前,我已十分感恩,又有妹妹這般真心實意待我,竟比那些一母同胞的姐妹還要親熱些。父親雖說寵愛姨娘,但姨娘膝下終究只有你一人,日後等你我嫁出去,她一人在府中總歸需要些錢兩傍傍身。”
寶璐仍是不解:“姨娘月月有月銀,吃穿又有公裡的,雖有些人情往來也不致這樣一個金蝙蝠也拿不出來。說句誅心的,你來了香藕園帶了半分月銀,那錢都是由姨娘混在一起用,就是那裡的錢也抵得過這金蝙蝠了。”不是寶璐較真,只是覺得寶玲今日十分堅持,不免也細較了幾分。
寶玲道:“以後日子難料,多存著些總沒錯。”說罷任寶璐再推也不收。
寶璐見寶玲堅持,只得先將金蝙蝠收下,“我明日先問過姨娘,她定是不收的,到時我再給你可不能推了。”
寶玲笑笑不答,二人又說了些話,方回去歇息。
翌日一早,寶璐剛穿戴好便跑往趙姨娘房間,趙姨娘從太太房中回來,正坐在妝奩前梳妝,梨兒站在一邊幫她挽發,她見寶璐進來笑逐顏開道:“今日可早。”
寶璐十分自信趙姨娘不會收這金蝙蝠,便隨意的將紅綢布往妝奩上一放,道:“五姐姐說這金蝙蝠貴重,讓我來還給姨娘。”
趙姨娘掀起紅布露出金黃,瞧了一眼複爾將其蓋起,順手將其放進梳妝盒內,笑道:“她既覺得貴重,我便替她先收著,你們小孩子家的丟三落三我也不放心,下次若帶再向我討便是。”
寶璐微訝,但聽趙姨娘一串順理成章的說詞幾乎挑不出錯來,又不能此時跳起來說要給寶玲,況且寶玲本就不要,頓時覺得心裡發苦,有些難堪,不知該如何面對寶玲。
趙姨娘見她怔怔愣愣的,催了一句:“還不快去,太太處請安,遲了可不好。”
寶璐情緒低落,只“嗯”了一聲便轉出來。
“七妹妹。”寶玲正好自房中出來,見寶璐從趙姨娘房間出來便喚住她。
寶璐側目一看是寶玲,只覺得難為情,低低的應了聲,並不敢抬眼看她。
寶玲上前來拉了她的手,親熱道:“差不多時候到太太那邊去了,咱們趕快走吧。”說著,拉著寶璐一路往正屋去。
走至遊廊,寶玲見四下無人偷偷問了句:“可還給姨娘了。”
寶玲不說還好,一說寶璐幾欲羞憤過去,漲紅了臉不敢抬頭,支支吾吾道:“五姐姐,對不住你,姨娘說...說...她先保管著。”
寶玲這才如釋重負,抬眼又見寶璐這副模樣,知她心裡介意,推了她一把道:“你可別想多了,這算減輕我負擔了,若姨娘不肯收,於我才是大大的煩惱呢。”
寶玲雖說的輕松,寶璐心中始終介懷,她道:“改日你生辰我送你一個更漂亮的。”
寶玲笑推了她一把,“這麼大禮我可消受不起,若收了,待你成親之時須得送你一份更大的禮才好。”
寶璐羞紅了臉,跺著腳作勢就要去抓寶玲,寶玲見狀早已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