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道:“何事這麼開心。”
翠芸十分快活,往窗外望了眼,壓低聲音道:“歲寒居的紅蓮犯了錯被太太捆了。”
寶玲皺了眉:“太太原不喜歡她,怕是小題大做了。”
翠芸抿著嘴笑,好像有千般的快樂。
綠蘿手中捧著一碗清水自她後邊走過,笑道:“姑娘別理她,正在碎嘴呢。”走到桌邊將清水倒進盆裡。
翠芸扁扁嘴道:“我那裡是碎嘴,府裡人都知道了。”
寶玲道:“何事都知道了,我們怎麼不知道呢?”
翠芸聽寶玲問她,興奮道:“我們也是才聽到,今日紅蓮被罰了,令她不許再進正房,只能二門外伺候。”
寶璐“哦”了一聲道:“從此沒人和你搶吃了的了,所以這麼開心是嗎?”
寶玲問:“紅蓮不是明學房裡伺候的,你可知為何被罰。”
“都說是紅蓮下手沒輕重將老太爺親送的一個硯臺給打了,被太太抓了個正著,太太發了火便罰了她。”
寶玲思忖:“老太爺的東西雖說非同小可,但也不至於發了這麼大的火,況又是明學房裡伺候的。”
翠芸撇撇嘴道:“誰知道呢!那個紅蓮仗著五少爺疼他,平日慣是懶散不做事的,平日裡有些疏漏,五少爺也總是幫忙遮掩。太太許是早就看在心裡,這是這此次拿了個錯發落了她。”
“府上上下人都稱快呢,看她以後還老是藉著五少爺的名狐假虎威不。”
寶玲頭一個笑了:“沒人和你搶吃的是不。”
翠芸難為情的笑笑:“也不是,主要是她平日為人不得人緣,再說了不還有個六姑娘這個借花獻佛的。”
綠蘿白了她一眼道:“就你嘴碎,在姑娘面前瞎說什麼。”
翠芸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六姑娘每次都掐著點來,若早些使人來說,姑娘也好有個準備,每次我們辛苦弄好她就使人來要,害得我們都白忙活了。”
綠蘿啐了她一嘴道:“姑娘自個心裡頭明白,胡掰扯什麼,快隨我做事去。”
翠芸被綠蘿說不高興,倒也不敢再說,扁著嘴隨她出去。
寶玲在旁聽著卻也明白了:“難怪太太誇寶琪孝敬,原來在這裡使了個巧宗。”
寶璐不想姐妹間起什麼嫌隙,笑道:“別聽翠芸亂說,她人小嘴饞寶琪有時嘗嘗鮮,她便不樂意了。”
寶玲道:“難為你還替她著想,寶琪什麼性格我怎麼會不知道,慣的是急功近利、投機取巧的。在外人面前,翠芸這般說是不妥,免得落個挑唆姐妹不和的話柄,你我二人卻不必介意。待會也別為難翠芸,我瞧著她倒好,比之綠蘿的穩妥雖多些孩子氣與魯莽,但勝在心實,有時說話雖欠缺思慮,但話裡話外皆是為你著想,實屬難得。”
寶璐笑道:“翠芸慣是這樣我怎不知,五姐姐說的我好似母夜叉。”
寶玲笑笑,道:“並非有打趣妹妹的意思,只是提醒下妹妹,說的好聽些,咱們是府裡的小姐主子,但終究不是正經嫡出的,這些奴僕慣是看盤下菜的。咱們前後兩個院到底是比不上正房的,若身邊淨是心思不定慣會敷衍糊弄的也莫奈何,因著一來府中這般情形也沒多餘的可換,換來換去也未必如意,二來也怕落了難伺候的口實,只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混過去便罷,難得有個盡心盡力的真心相待的,日後便是走到哪都有個伴。”
寶璐道:“我慣知道她們是實心眼的姑娘,平日裡說笑些也無妨。”轉而又想到寶玲許是憐自己身世有感而發,又道:“五姐姐若覺沒伴,我讓翠芸或者綠蘿去陪陪你好不好。”
寶璐此話不假,完全沒有輕視二人的意思,只是憐寶玲孤苦,又道她是善待人的人虧待不了二人,且寶玲慣來內斂怕自己平日裡有覺察不到的,只願她身邊也有個知心人。
寶玲“噗呲”笑起來:“綠蘿和翠芸若聽了要抱著你大腿哭了,我的文杏和翠芳也是好的,說來這一件是頭一個要感謝姨娘的,她想的長遠,日後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我只是叫你,日後用人,品性是頭一個重要的,其他若短些也無妨。”
寶璐見寶玲所言不虛並未有隱瞞之意,這才放心,也不願她自憐自艾著,遂笑著道:“受教了,沈大夫子。”
寶玲“噗呲”又被逗笑,心中陰鬱散開不再想,二人說了好一會子話方才回房。
是夜,綠蘿梳洗好回房,見翠芸仍是悶悶不樂的,道:“怎還呆坐著,不早些歇息。”
翠芸見她回來,賭氣側了身子道:“綠蘿姐姐,我中午有何話說錯。”
綠蘿見她還為這事糾結,嘆道:“重點不是說錯,是不該在姑娘面前說。”
翠芸不明:“姑娘慣不是那等嚴苛之人,五姑娘又是個寬厚的也不會為此事計較,如何就說不得,再說,我說的也沒錯。”
綠蘿見她還在犟,恨鐵不成鋼的點了一下她這個榆木腦袋:“兩個姑娘自是好的,這些事姑娘心中如何不知,但她不說就是不願姐妹之間生嫌隙,你倒好還大喇喇的站在房門口碎嘴。若叫有心人傳了出去,往小了說是丫環在姑娘面前挑撥致姐妹生分,往大了去,萬一六姑娘真計較進去,怨恨上姑娘,我看你怎麼辦。”
翠芸一聽這才恍然明白,扯著綠蘿道:“綠蘿姐姐,我日後再也不敢了,還望姐姐日後多提醒著些我。”
綠蘿道:“明白便好,萬事少說多做。別看我們姑娘內秀不言,其實她心裡明白著,我們做奴婢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
翠芸點頭,二人又說了一會話這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