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對著徐、孫兩位太太道:“原打算午後才回,一早便讓他們備了齋飯,俱是添福進祿的齋飯,兩位太太不若一起用些再回去。”
二人自然是忙不疊的道好。
一行人又往廂房去,王大家的早已安排了人伺候著。徐、孫兩位太太因說知縣太太犯暈,陪著說說話轉移轉移注意力便要在鄭氏廂房坐陪著,因此寶璐幾姐妹也不好各自回房,遂也到鄭氏房中陪著。
寺院的廂房雖簡陋倒也整潔,靠牆的塌上俱是鋪上了新的棉被、床墊,屋中一個小桌子,幾人圍坐著說話。
寶璐三姐妹不敢坐,俱是站在鄭氏後頭。
徐太太看了她們甚是喜歡,就近拉過寶琪的手,笑著對鄭氏道:“要不說太太教導有方,這幾位姑娘雖說是庶出的,但端的是禮數周全,竟比起我們宿遷那些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嫡出小姐還要大家閨秀。”
寶琪立馬便不太高興,她平日裡頂不愛聽這嫡出、庶出的,沈府因著家風之故,況鄭氏的態度亦是無有分差的,遂在府中是聽不到這些糟心的話。這徐太太一上來便嫡出、庶出的,寶琪心中便老大不樂意,只是這人前不好發作。
孫太太也附和道:“可不是,這樣的小姐只怕是沈太太這樣的門楣才能出的來,更不知沈太太頭位嫡出的小姐更是何等風采。”
鄭氏悠閑的喝著茶,將兩人的奉承一一收下。
兩人以為自己說了了不得的好話,拉著寶琪的說又是問芳齡、又是問女紅,還問了平日裡的讀書、寫字、習樂。
二人問罷,“哎喲喲”了半日,“原我們縣裡那些個嫡出的小姐挑人家都是巴巴的往上了挑,也不濟人家能看上。我們今日這幾位小姐又是識禮懂規矩,又會讀書寫字,又能女紅善配縣裡那些個嫡子都是綽綽有餘的。”
寶琪見她們說話無章法在年輕姑娘面前也不忌諱,心裡本就有兩分鄙夷,只是礙於鄭氏面子少不得陪著笑,又聽這“配縣裡的嫡子”這話,暗暗在鼻內冷哼了聲,寶珍善能嫁個五品官員家的嫡子,等她待嫁怕是父親也回京了,她這等人品相貌,嫁個京官家的子弟亦不是不可能,如今怎麼會瞧得上這宿遷縣裡的子弟。
鄭氏謙虛了兩聲,“謬贊了,謬贊了。”又說了幾句話,道乏了讓眾人先散出來了。
王大家的見眾人散了忙進廂房伺候。
廂房簡樸,炕上只一床簇新的棉被和兩個枕頭,王大家的忙疊起兩個枕頭,高高的讓鄭氏倚了休息。
“她們都四散玩去了?”鄭氏歪在枕頭上已闔了眼,因腦袋暈眩對外頭的景緻也減了興趣。
王大家的拉過錦被虛虛的覆在鄭氏身上,低聲道:“姑娘幾個自然往後頭玩去了,兩位太太像是也沒興致各自回房歇息了。”
鄭氏閑“哼”了一聲,“左右在宿遷的嫡子上抬舉咱們府的姑娘,自家的孩子提都不敢提,那等小心思誰能瞧不出。”
王大家的在鄭氏跟前對這些事素有耳聞,自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也諷了一聲:“這等破落人家我們還瞧不上呢,還以為捂了什麼金雞。”
鄭氏“撲哧”笑出聲來,神色見松,換了個舒適的位置,“罷了罷了,不與這般小門小戶見識,如今老爺升遷有望,咱們府上的丫頭豈能輕易出手。”
王大家的會意,默聲不言替鄭氏掖好被子,又喚了小瓶在房內伺候著,這才出來。
三姐妹從鄭氏廂房裡出來,寶玲、寶璐邀寶琪四下走走,寶琪因方才在鄭氏廂房內聽了徐、孫兩位太太說的那些不中聽的話,心裡不大暢快要回屋歇息,二人便隨她去,欲出角門之時正聽著寶琪大聲喚著杜鵑、翠香倒茶、換衣,二人搖搖頭自己先出去了。
翠芸是個坐不住的,早在房門口探著鄭氏廂房的動靜,一見寶璐二人出來又同寶琪告了別,忙叫上綠蘿幾個跟上前來。
“我原以為你們早出去了。”寶璐笑道,“不期望竟還在房中。”
“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豈是那等潑皮不顧著姑娘,自個兒先去玩了。”翠芸傷心欲泣。
寶璐不禁莞爾,這翠芸雖說平日裡咋咋呼呼了一些,但是對她還是很上心的。
綠蘿手中拿著一條鬥篷,就要給寶璐披上。
“陽光挺好了,也無風,待會一走還要出汗,這鬥篷倒也多餘了。”
綠蘿看看院中被陽光照得一片透亮,想想也是,遂道:“我便拿在手中,若待會起風了便給姑娘披上。”
“哪裡就這麼柔弱了,快些放回去,你也省力著些。要我說你們竟自己玩去,難得出來,且這寺裡又沒別人,我們只在這周圍走走,左右也沒事。”寶璐並不在意這些,只覺得她們平日裡也悶,難得出來盡興些方是。
綠蘿和翠芸頭搖的像撥浪鼓,“左右不能離了姑娘,姑娘要披衣喝水也有人。”
寶璐笑笑遂也隨她們去,“我們待會就在山後走走,你們盡可自己四處玩下也無妨。”說著又想到別的,問:“姨娘她們呢?怎不見她們。”
“犯著暈,這會也在廂房歇息。”
寶璐遂也不去打攪,一行人從後角門出去往後山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