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寶琪兩個回房換了衣服,寶琪便說害寶瑩跟著受驚,要給她道個不是。寶璐知她無非是有事無事的藉故去親近,遂不欲理會她,又想寶珏方才神色恍恍似是十分愧疚,倒要轉去她那邊開解開解,遂與寶琪一道出了門。
寶璐本想從後頭角門進去,雖知竟關著,想著許是今日都去賀壽,院中無人,那些個貪省力的婆子便不開門在院中取樂,遂也與寶琪一道出來往前門去。
好巧不巧,二人剛一出來,老遠便見沈老太爺揹著手晃過來。
寶璐、寶琪二人此時雖已收拾幹淨,但做賊心虛,就怕老太爺問起她二人為何這麼早回來,不免冷汗涔涔,不自覺的縮著肩不敢問人。
沈老太爺一瞧是她們倆,想起方才之事,又見她們神色緊張,心頭不悅,眉頭一皺,清喝了聲:“畏畏縮縮的成何體統。”
寶璐、寶琪手中冒汗,聽他一喝方回過神來忙提高了音量:“問老太爺安!”
沈老太爺從鼻息裡“嗯”了一聲,悠悠的朝她們踱步而來。
二人臉色鐵青,心中阿彌陀佛個不停,老太爺千萬走過去便罷,千萬別追究她們二人此時為何在家。
沈老太爺一心記掛著明學幾個,本也無暇注意她們,踱著步就要往前頭去。正走著瞧著兩個人低著頭側著身,大家閨秀之氣度半點也無,又聯系起方才之事,心中不免有氣,斥了一聲:“你們不是去侯府拜壽,為何在此猥瑣。”
寶琪這段時日努力在老太太、老太爺跟前營造閨秀淑女之形象,侯府之事若被老太爺知道定是不好,心一橫脫口而出道:“侯府也不甚有趣,孫女想著大家都出門了老太爺、老太太在家必是無聊,不若早些回來陪著老太爺、老太太罷。”
沈老太爺氣了個絕倒,出去丟人也就罷了,竟滿口謊話,虧他還自詡禮學治家,如今一個小小丫頭都敢這麼陽奉陰違撒謊騙人,其它他不知道之處不知該如何的糟糕。
沈老太爺當心怒火攻心,指著寶琪鼻子大罵:“哪學來的下作行事,明明在侯府丟了人,回來竟這般哄瞞騙人。你老子在我跟前尚要夾著尾巴做人,你一個小丫頭竟敢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知廉恥的東西,丟人的東西。在我面前你都竟敢如此扯謊,可知在外頭該怎麼丟人了。”
正房裡聽見動靜,沈老太太攜著雲露、紫煙和一眾婆子忙從後面角門出來,遠遠的便見沈老太爺渾身發顫的在罵寶琪、寶璐二人,兩個姑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沈老太太被雲露她們攙扶著,火急火燎的奔過去,“哎喲喲,老太爺這是幹嘛!”忙上前扶住沈老太爺:“老太爺這是幹嘛?與這兩個丫頭置什麼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沈老太爺心氣難平,指著寶琪罵:“若非方才在房裡聽你說了她們在侯府做的好事,只怕此時我還被蒙騙。我真是好福氣教出你這樣的好孫女,當著我的面竟敢這般胡謅說謊,你當我是耳聾眼瞎了嗎?”
寶琪此時已是瑟瑟哭泣不能自己,哀求著:“孫女一時鬼迷心竅,是孫女的錯孫女的錯,求老太爺責罰。”
沈老太太一聽便知是何緣故,只是若重罵到時還要治沈宗榮個教養不利,雖氣也不敢十分發作:“且不說你們做的壞事,就單今日將老太爺氣成這樣你們就該重重的罰。”
寶琪不斷的點頭:“孫女該罰,孫女該罰求老太爺莫再生氣。”
裡面許姨娘聽了動靜,出來便見老太爺、老太太俱在外面夾道,寶琪、寶璐二人跪在地上直哭,心下一緊,不知發生何事,怕是寶琪做了錯事。
許姨娘忙上前撲跪道:“不知六姑娘做了什麼錯事惹了老太爺、老太太生氣,還望老太爺、老太太網開一面,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沈老太太一瞧許姨娘撲了出來,往日裡許姨娘老實木訥、少言寡語的,她雖不喜這性子但卻覺得比趙姨娘的狐貍媚子的好多了。她雖不願平白牽連到她但總比沈宗榮挨罵好多了,話鋒一轉,順著許姨娘便道:“聽說這兩年寶琪都在你跟前教養,你瞧瞧你教出的孩子,做錯事也罷竟敢黑白顛倒的去欺瞞老太爺。”
許姨娘一怔,不成想寶琪竟敢做出如此大膽之事,飛撲著就往寶琪身上打去:“你怎麼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快給老太爺認錯,快給老太爺認錯。”
寶琪此時自知失了老太爺、老太太的心已是一片絕望,意識混沌,被許姨娘拉扯著認錯。
老太爺氣性猶未平,冷喝道:“不肖的東西,這般口蜜腹劍,留著你也是害人害已不若早早的打發出去,落個眼前清淨。”
寶琪一聽只覺得昏天黑地,就要癱倒在地,許姨娘滿臉淚痕的磕頭:“老太爺息怒,老太爺息怒,寶琪慣來是孝順的,只是一時糊塗。”
老太爺冷哼了一聲,瞧都不願瞧一眼,拂袖而去,也無心情去瞧明學他們又轉回了房。
沈老太太忙讓雲露同幾個婆子跟上去伺候,這邊放了臉子教訓:“許姨娘教導無方面壁思過十日,罰月銀一個月。寶琪、寶璐品行不端罰跪祠堂半日,罰抄《女則》五遍。”說罷,這才由紫煙她們扶著回房。
剩下地上哭著的三人,分別由婆子拉去罰跪的罰跪、閉門思過的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