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家殊途同歸,平日裡的怨懟也煙消雲散了,寶璐二人忙過去一起將阮香扶起來,問:“阮姐姐,你怎麼了。”
阮香臉色煞白,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味的哭泣。
寶璐二人同丫環將阮香扶進屋又上了炕,丫環又忙去打水來,二人幫忙淨了臉換了身衣,寶璐此刻才發現阮香穿的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裙,妝容甚是豔麗,只是因為淚水暈開顯得紅一塊粉一塊。
二人幫忙將阮香收拾幹淨又遞上茶水安撫她情緒,半晌才見阮香稍稍平靜下來。
吳瑛道:“阮妹妹是怎麼了,弄得這般狼狽?”
阮香此刻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想著反正已經丟了臉,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索性說開,“我去思我院了。”
寶璐、吳瑛二人聽了皆是一訝。
阮香也不在意,冷冷哼了一聲:“來了這麼久都沒去過,如今都要被打發出去了,非得進去一趟將這謝府姬妾的名號坐實了。”
二人聽了更是驚訝,阮香素來潑辣,想不到還有這般心性。吳瑛嘆了一息道:“你又是何苦呢!”
“何苦?”阮香冷冷睨了吳瑛一眼,“咱們都不要藏著掖著了,你我都是自小被賣做妾的,不過是這府進那府出,所見皆是些油頭肥腦之人,何曾見到如爺這般清俊的,你敢說一句你不心動?”
阮香見吳瑛不言,冷笑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日寫著的那些詩啊詞啊的是對誰思情,上次你的好姐妹從思我院裡出來,你敢說你沒嫉妒?”
吳瑛臉漲的通紅,難得高聲了一句:“你莫要胡說。”
阮香白了她一眼,“我就不似你這等虛偽,我喜歡爺,我也不願意出這個謝府,所以這最後關頭,無論是何結果我都要努力一把。”
“結果如何,還不是形容狼狽的回來了。”吳瑛因著阮香連刺帶諷不免也動了氣。
阮香被吳瑛說到了痛處,想跳腳又覺得沒意思,氣性上去半晌落不下,最後倒結成了幾分傷心,她悲涼一笑道:“至少我不會後悔了。”
寶璐看著她倆,一言不發,在她們二人眼中她是最沒資格說話的,因為無論真的假的,在她們眼中都是近了謝嶠的身的。
阮香此刻也懶得敷衍她二人,高聲叫丫環過來就要收拾行李。
寶璐忙問她以後如何打算,阮香道:“爺倒不至於絕情,發還了我的賣身契,以後也算自由身,我便是回老家找個老老實實的人嫁了,也好過冷冰冰的待在這高門大戶裡。”說罷,再也不去理會她們,自顧自指揮丫環收拾行囊。
二人在裡頭再待著也無趣,只得轉出來。
吳瑛因著阮香的話頗有些難堪之色,一路上也不曾多和寶璐說話,二人在蘭苑門口告了別便各自回去了。
寶璐因著各人都有了出路,只她還沒思量定,一晚上亦是輾轉反側。
翌日一早,寶璐因一夜未睡早早便起來,綠蘿、翠芸看著她通紅的眼睛,亦是心疼,道:“姑娘,船到橋頭自然直,咱也別太擔心了。”
寶璐嘆一息:“爺因為懲戒眾人打發了我們出去,對於其他人來說有好處有壞處,好處是爺還了她們賣身契,從此她們便是自由身,壞處是到底還是捨不得謝府富貴清閑的生活。我原想若是放我出去當真是謝天謝地一刻不留立即走人,如今細細一想我到了外頭倒是沒這般安穩生活了,若是回到沈家安危堪憂,哪有老太太這般疼愛我,但若是咱們自立門戶且不說如今我們有無安身立命的本事,以沈家來說必是覺得奇恥大辱不讓咱們安穩了,屆時他們若是帶人來強壓了咱們回去,咱們如何反抗的過。”
綠蘿、翠芸安慰道:“姑娘莫要想太多,咱們慢慢再計劃。”
寶璐嘆一氣只得先梳洗起來。
寶璐正梳頭,外頭忽傳來一聲:“姑娘,姨娘過來看你了。”
寶璐一聽忙起來,綠蘿推門一看,果然是趙姨娘。
趙姨娘走進院裡遠遠瞧見寶璐站在房門口,她立刻便湧出淚來,一隻手連連的向寶璐招來,另一隻手抓著紗帕半捂著臉,嘴裡嚷嚷著:“我的兒,我苦命的兒。”
寶璐三人忙將她迎進來,又是打水淨臉又是奉茶,伺候了半天,趙姨娘才稍稍的止了淚。
寶璐問她:“這一大早的過來,可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