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嶠進了永安堂,只見地上杌子上坐著素臉簡服三個人,謝老太太冷了一張臉坐在炕上,而炕邊侍立著寶璐。
謝嶠倒是奇了,這沈寶璐據他觀察來看,雖沒十成也有八成把握她是歡喜離開的,她若願意留在這裡,那日何苦踢他洩憤,況這麼久以來只見她往老太太身邊鑽,對他倒是避之如蛇蠍,半分想留在他身邊的意思也無,不想今日卻在這裡見到了她倒是意外。
謝嶠依禮問了老太□□,房中各人人又起身向謝嶠問了安。謝老太太冷著臉道:“嶠哥真是好手段,雷霆之勢將府上的人趕個幹幹淨淨我老太太竟半點不知。”
謝嶠見老太太今日這模樣怕不會主動讓他坐了,但他待會要說的事情還很多幹站著很累,索性自個兒先尋張椅子坐下,不偏不倚正好坐在寶璐身邊的椅子。
謝嶠掀起椅子旁邊桌幾上的茶蓋,見是冷茶不悅道:“怎連杯熱茶都無。”
因寶璐捱得近,也不好無動於衷,只好從旁邊暖盒裡取了茶壺倒了杯熱茶將謝嶠身邊的那杯換了。
謝嶠這才滿意,端起茶悠悠的啜了口,才對著老太太說:“我這不是過來跟老太太解釋來了,先喝口茶潤潤喉。”
謝老太太見他不願正經對待,愈發生起氣來,拍著桌幾道:“我不管你怎麼想的,總之這些人你不能說送走就送走。”
謝嶠露出十分為難的模樣,“可是老太太,我書房內丟了東西,一時揪不出人,也只好一刀切了。”
謝老太太冷睨了他一眼,“你外書房從不讓人進,內書房爺只司書司畫二人,丟了什麼東西只管拘了院裡的人來問便是,何苦拿她們撒氣。”
謝嶠道:“這不是問不出來嘛!也懶得費那個心力,我聽聞司書司畫這段時日與各院的人都有接觸,也預料不到是誰,反正咱們都要走了,幹脆裡裡外外換個幹淨,家裡沒那等賊人,老太太也清淨不是。”
司書司畫二人一聽這話,一下滑跪下去又往前挪了幾步挪到腳踏前哭訴道:“老太太是知道我們二人的,自打我們二人進了內書房,盡心盡力從未出過半點錯,此次爺丟了東西,雖說我們二人自覺盡心但也難辭其咎。爺要罰我們我們一句怨言也沒有,但我們二人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爺若趕我們出府我們便沒了活路,求老太太憐愛讓我們出家罷,我們二人日夜誦經為老太太、爺祈福。”
謝老太太聽了十分激動指著她二人對謝嶠道:“你丟了東西便揪那人出來,你看看她們尋死覓活的,好歹也是跟了你幾年的,你怎就忍心?”
謝嶠嘆一息,“本為了老太太清淨,如今倒還擾的老太太煩心倒是我的不對了。”
謝老太太哼了一鼻息道:“身為女子本就不易,日子都是依附你們爺們過活,我原想你好好的娶一個妻子正經生活,誰知你愈大愈放蕩,這些年府裡來來去去多少女孩子?我道這些姑娘家跟你一場莫要待薄了她們,吃穿用度都按例來,原先那些你瞞著我送出去的也就罷了,但這幾個是死心塌地跟你的,你總不要做出那等薄倖之事,她們幾個是死心眼的,你今日若是趕了她們出去,保不齊她們就會做傻事。”
司書司畫二人一聽老太太如此說,忙轉了身朝謝嶠求情:“求爺莫要趕我們出去,我們寧願出家也不出謝府。”
謝嶠笑道:“我自然不會待薄了她們,她們的賣身契我已還了,她們若願意我便將她們送到莊子上去,她們願意住多久便住多久,日後若有清白的好人家老太太也可為她們做主。”
謝老太太一聽,倒是動心了,她原本就對謝嶠的行徑不滿,如今這些人若是得了自由身日後又能好好的嫁個清白人家,倒比跟著謝嶠好些。
謝老太太如此思量倒有了幾分松色,道:“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好好的嫁個人家倒比跟著你這個薄情郎好些。”
謝嶠失笑:“哪有這麼說自個兒孫兒的。”
司書司畫、杜姨娘一聽齊刷刷跪了下來,哭道:“老太太,一女不侍二夫,爺不要我們,求老太太發善心讓我們一了百了罷。”
謝老太太一聽忙道:“這可使不得。”又對著謝嶠道:“但凡有點骨氣的姑娘就該離了你,但難得她們一顆心在你身上繫著,叫我老太太看了也不忍心,我老太太便做主讓她們留下來。”
“謝老太太,謝老太太!”地上三人激動叩謝。
“老太太...”謝嶠還想說。
謝老太太一手揮斷他的話,“莫再說了,你若信不過她們,我老太太來擔保,她們再有不規矩的你來找我老太太。”
謝嶠失笑:“老太太這話嚴重了。”又看向地上三人,略帶幾分無奈道:“你們若決意留著便留著罷。”
地上的三人聽了這話才一顆心放到肚子裡,頻頻叩謝老太太。
謝老太太被她們鬧了一早上也累了,對著她們道:“你們回去歇著罷,不日便要去巴蜀,院裡的東西也該收拾收拾。”
三人歡天喜地的謝了老太太,才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