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嶠挑了眉也不點破,照舊撩袍坐下,見寶璐坐在另一邊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暗笑,面上仍舊不露。
“看你額間傷口好了許多。”
寶璐忙道道:“多謝大人關心,如今已無大礙。”
謝嶠端了茶啜了一口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又問:“午飯可吃了?”
寶璐點頭:“吃了。”
“這兩日因著傷,我特地交代人燒的清淡些可吃的慣。”
寶璐照舊點頭:“大人費心了,秋日轉燥,本就有些食慾不佳,清淡正好入口。”話說到此,靈機一動道:“春困秋乏,這段時日竟是有些貪睡。”說罷,捂著嘴微微的打了個哈欠,笑道:“此刻也有些睡意,萬一待會說著睡著了,怕是要見笑與大人了。”
寶璐暗想,正常人的邏輯,一般聽到這裡也就起身告辭讓她好好歇息了,況且她還帶著傷。
謝嶠端茶的手頓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瞥了寶璐一眼,心知她下午要去食肆,有意捉弄道:“剛吃過飯便要睡覺怕是要積食,我本來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如今倒是要先陪你聊聊天散散困。”
寶璐一聽捶足頓胸,真是多此一舉,早知道便平平靜靜的聊兩句,他便也走了。
寶璐心煩意亂的端了茶盞便喝,真道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謝嶠嘴角噙著笑,又啜了一口茶,好暇以整等待她的後招。
“大人正事要緊,寶璐小小事不足以讓大人掛心,我亦知吃完便睡不好,也準備吃口茶消了食再睡。”
謝嶠微微笑道:“不急,還沒到時辰。”
“大人約得是什麼時辰?”寶璐脫口而出,急切的引了謝嶠側目。
“再過半個時辰罷。”謝嶠當作不知,閑閑道。
寶璐心中一算,再過半個時辰,她必也要出門了,不然菜品完不成,若是謝嶠能按時出門,她後腳便跟著出倒也能趕得上,心中稍稍放下心來。
謝嶠看她神情,知她心中在盤算便道:“你這些日子在院裡也悶壞了,後院有些菊花也開來,不若帶你過去走走。”
寶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謝嶠來她院她都是提心吊膽的,再往外去她還想不想活了,忙道:“我這一頭的傷也不好出門,改日請老太太一塊去方有趣。”
謝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寶璐盤算著,半個時辰後謝嶠要出門的,自己也不必十分擔心,只管將時間消磨去,然後再小心出門便罷。寶璐如此想來,心情大松,對著謝嶠未免也有幾分放鬆之意,道:“這兩日未到老太太那邊請安,心中著實不安,入秋老太太慣有些燥肺,不知這幾日有無咳嗽?”
“潘媽媽早早就燉了燕窩雪梨,老太太喝了幾日倒不見咳嗽。”
寶璐聽了也放心,又問:“老太太這幾日不見我,可有問起?”
謝嶠微笑道:“問倒問起過一次,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你早使了綠蘿去回了傷風感冒不好見人,老太太只道讓你好生休養倒沒說別的。”
寶璐聽了安下心來,如此便再無不妥之處了。
寶璐有意讓謝嶠心情暢快的度過這半個時辰然後愉快的起身離開,遂選了些輕松愉快的話題,比如:茶色如何、果脯是否可口、秋日食療養生之類的。
謝嶠也頗能和她聊上幾句,一時間倒有些相談甚歡之意。
寶璐發現,若不帶任何戒心以及有色眼鏡去看謝嶠,其實謝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任何話題他都能與你說上兩句,便是有他不知的亦能耐心聽你說,並無半分不耐之意,便是他擅長的亦不會炫耀渲染,半個時辰下來竟有一些如沐春風之感。
寶璐察覺到之時臉上猶不自知的掛著笑,心中警鈴大作,下一刻便斂下滿面笑容,對著謝嶠道:“大人該出門了,遲了恐誤了時辰。”
謝嶠前一刻還在描述白帝城秋日之貌,下一刻便聽寶璐急切的打發他走,知她心中著急食肆之事也不添亂,實話實說道:“我今日是去江南第一家議事。”
寶璐心中一跳,沒想到他今日是去那裡。
“我記得你也頗喜歡那裡的菜色,不若一起出去走走。”謝嶠好心的提議著。此件事上,謝嶠沒有捉弄之事,只是今日確實是去食肆議事,往日他去食肆都會提早預訂,今日事出突然沒來得及,此刻佯裝邀約的說與寶璐聽,也不過是為了讓她有個準備罷了。
寶璐聽了也慌亂,謝嶠向來是提早預約的,往日她也會早早的做準備,今日事發突然,若不是他無意間說出,保不齊待會又在食肆撞上了,屆時真是耽誤事了,萬一因此得罪了孫大人豈不浪費了先前的物力、精力。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寶璐心中籲了一口氣想。
寶璐笑笑道:“大人說起這家我著實也有些饞,只是頭上還帶著傷也不好出門,再來說了這許久的話著實有些乏了,待會大人出門後便準備眯一會眼。”
謝嶠聽罷,笑笑道:“如此你便好好歇息罷。”說罷,便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