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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璐進了房,叫翠芸給杏娘上了一盞茶。杏娘此刻也無心喝茶,只忙著問寶璐:“姑娘,真到了這個地步嗎?咱們不能再守守。”
寶璐道:“守不住這只是最壞打算,若是能守住,但這疫病與時不時來騷擾的流民咱們也抵消不住,宅子和食肆都是死物想來沒什麼大礙,咱們性命要緊。”說罷,握著杏孃的手:“也怪我不能及時決斷害大夥跟著擔驚受怕。”
杏娘心裡雖慌仍道是:“不能怪姑娘,誰能想會這一步。便是此次守住了,我仍是希望留在這裡的好,這疫病...且熬一熬。”
寶璐對著杏娘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道:“如今藥材緊缺,我去汪府求助也沒什麼幫助,若是大夥因此染上這疫病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不若出去躲躲待一切平息了再回來。”
杏娘是信任寶璐的,見她這般說她也道:“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
寶璐點點頭對杏娘道:“早上我叫你收拾起來的銀兩可還在?”
杏娘忙道:“在的在的,都在我身上。”說著就伸手要去拿。
寶璐忙按住她的手道:“不急,不急,你待會回去給他們一人十兩,剩下的你再分分,再給你我、範哥、飛劍、綠蘿、翠芸一人做一件補丁衣,將銀兩縫在各人的衣服裡面。”
杏娘聽了緊張:“姑娘,咱們幾個女的比不得那幾個男的身強力壯跑得快,若行動慢些叫他們抓了可怎麼辦?”
寶璐安慰她:“你莫怕,到時候你緊跟著範哥,他護你一人是護的住的。到時候兵荒馬亂的咱們也不必要一起,能走幾個算幾個,咱們出了城之後就一路往襄陽方向去,在途中有個驛站,衛所便是駐紮在那裡,你們在那裡侯我,咱們到時候等戰事平息了再回來。”
杏娘聽了不肯,“飛劍帶你們三人怎出的去,我是做慣粗活的手腳有力又快,我不須姑娘擔心,我只擔心你們三人,你們三人俱是在內宅裡嬌滴滴的,到時候如何跑的動。”
說到這個寶璐也是頭痛,其他人她都好安排,只她們幾個女的,只怕動作慢些落在後面叫人認出來。
杏娘也苦思冥想了一會,突然道:“姑娘,那些人是來尋仇的,記得咱們的宅子,但是不知道食肆,不若咱們俱將東西搬去食肆守著。”
寶璐想了下覺得不太妥,“雖說咱們將食肆的招牌都拆了,但難保有流民之前已來過城裡,若是恰逢見過咱們食肆又沒進去搜羅過的,食肆是頭一個要去的。暫時避一下還可,長期也恐危險,容我再好好想想。”說著又寬慰杏娘:“你莫要十分擔心了,我這也是最壞的打算,也許明日一早起來衛所的兵便來了,你只先去備著罷。”
杏娘左思右想也只得如此了。
這一日,飛劍帶著眾人做了許多防備,前後門及牆下皆立了裝著食油的大鍋下面放置柴火,綁了許多長矛用以刺捅。飛劍改變了策略,將後門的門板拆了下來,他道後門小巷狹窄,只能一二人依次進來,屆時若有流民可開後門依次放入將其埋伏之。
一宅子的人準備了一早上,飛劍又趁著暫時安穩出去巡了一圈,道是夔州城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鎖死了南、西兩個只剩東、北兩個進出所幸都有人把守,此刻流民也都在兩個門處聚集,只是守城護衛裝備精良,一時正對峙著。
飛劍回來這般說,寶璐她們既安心又擔心,下午時分只留一兩人前後放哨,讓剩餘人皆去睡養足精神以守夜,。
一宅子提心候到未時,突聽外頭砰砰敲門聲。寶璐無心休息,一天都在留意著外頭的動靜,此刻聽了敲門之聲即刻緊張起來,忙往外奔去,剛到外院門口,便見範哥跑上來道:“是程相公,我讓他往後門去了。”
寶璐聽了又急忙轉向後門。
程紀從後門進來,亦是滿面驚色,見寶璐安然無恙心中大松,道:“一早便聽外頭流民□□,我心中急切的不行,又不知姑娘這邊如何,外頭且亂著一直不得機會出來。”
寶璐知道程紀如今住在周慶明府上,周慶明府離東門近,流民集聚在那裡確實不好出來。但是程紀此時卻過來了,寶璐忙問:“那些流民都散了?”
程紀點點頭:“散了,他們鬧了一早上,此刻也都散去了,城中兵力不夠,慶明兄同城中幾個鏢局的鏢師皆去跟汪大人請願,願出一份力,此刻他們與衙門的人正一起編派事情,我想接下來應該沒什麼大事了,聽說汪知府已經派人出去送信了,相信明日便有衛所的兵過來。”
寶璐聽了大舒一口氣,心頓時便安下來,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旁邊跟著的範哥聽了也大舒一口氣,歡喜道:“我去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大家,這一天的大夥都繃著神經。”
寶璐笑道:“也是該讓他們輕松輕鬆了。”
範哥歡歡喜喜的,忙不疊的走了。
程紀看著寶璐心中著實擔心,道:“原以為只是一些流民再正常不過,誰知竟會□□了,況夔州城疫病肆虐實在不適合逗留,姑娘不若往北方去待一段時間。”
寶璐已然決定去驛站,道:“我的産業都在夔州,離遠了也不可能,原先謝大人走時將我安排到了臨近的驛站那裡就有衛所駐守,我想著竟是再過去安全些,程兄不若也和我一起去。”
程紀心裡滯了滯,隨即按下那一分的不舒服。他本想請寶璐過去周慶明處,但聽她這般說驛站竟比夔州更安全,既無流民也無疫病心中也放心,遂道:“我還需在此處侯我的船,如今音訊全無也不知怎樣了,我若不在唯恐他們僥幸過來了尋不到我。”
寶璐知周慶明家中護院甚多,程紀在他處她也放心,只囑咐道:“你在慶明兄處我也沒別的可擔心的,只道這疫病危險,你這段時日自己也注意著些,我們日後再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