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嶠也不問是何緣由便道:“待會讓人給你送去。”
寶璐鬆了一口,有謝嶠託底她這些事情盡可一件一件做去,到底比不上之前慌張。寶璐嘆了一息,此刻她也萬分理解老太太對張家人的包容,當年張家於謝家就如現在謝嶠於她一樣,她若是能依靠著謝嶠走出這一困境而且還能救姨娘於水火別說是像老太太這般包容便是將謝嶠供起來她也甘願。只是見謝嶠不問緣由皆答應下來,未免有些不安,試問了句:“大人不問為什麼嗎?”
謝嶠道:“聽聞京中來信,想來與此有關。”
寶璐知他在顧全她的顏面心中也感激,“大人是個好上司,寶璐定當盡心盡力。”
謝嶠並不打算將這一項歸於上下級之間的關心,道:“此項因我關心你爾,與我是否是個好上司無關。”
寶璐抬眼見謝嶠神色間並無戲謔,又思及他在夔州時的“不懷好意”後來離開夔州前的“一廂情願”,她揣測謝嶠對她許是有那麼幾分意思,但她亦相信謝嶠生性冷淡這一點情意在他的汪洋大海中大約也就一杯茶的分量,她也是理性之人並不打算自尋煩惱,只得坦白相告道:“大人知道如今我有求於你,我與你在心境之上已是不平等,若再有額外的關心,只怕寶璐也抵消不住,只是那樣並非出於真心的對大人來說也不公平。”
謝嶠略驚異,想不到寶璐想的這般通透,意為若是他一再施加恩情並要求她做出回應,那她在形勢所迫下可能會屈從但那並非出於真心。謝嶠不怒反喜,這說明寶璐對待他們之間的感情認真,只要是認真對待,他繼續努力總會打動她的。謝嶠看著寶璐認真道:“我以為經了夔州一事,你當是明白了我的好處。”
寶璐也坦白,“大人位高權重,自然能翻雲覆雨,我等小小草民若能沾的一片浪花都能直上青雲,豈能不明。”
謝嶠輕笑一聲,繼續道:“你既知道為何不沾這一朵小浪花。”
寶璐並非不通□□之人,先前謝嶠在夔州之時已是露了心意,後又有飛劍那般捨命相護,此刻又因著他,她才能坐在此處安然談笑,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若要她入謝府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她對謝嶠亦是感激亦是有惺惺相惜之感,對著他倒是真心相待,也不願意欺騙謝嶠,況且如今要跟他簽了契約,還是說明白的好,便將埋藏在心裡最抵觸的事情坦白出來,道:“大人才學鼎冠天下,人人聞而仰慕之,只是寶璐量小心窄做不來那等寬宏大量之事,索性便不去自尋煩惱了。”這是寶璐的實話,並不是什麼欲擒故縱的託詞,只是她願意誠心對待謝嶠因此坦白
謝嶠一聽倒是意會出別的意味來,莫不是這寶璐並非是對自己無意,原來對他的佔有慾到了這種地步,他心中竟是泛出一絲喜悅,忍聲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寶璐一笑:“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胡言亂語大人別見怪。”
謝嶠見她誤會他的意思,試探問她:“以你之意竟是將她們都放出府去才好?”
“放誰?”寶璐有些糊塗了。
“謝府的姬妾。”謝嶠別有深意的看著她道,“你既氣量小我便放了她們。”
寶璐此刻才明白謝嶠的意思,忙道:“寶璐並非此意,我慣知大人府上姬妾如流水,我想總沒十全十美之人,大人十樣佔了九樣,只是愛些美人也並非什麼大錯。”寶璐想來這種美人環繞對古人來說算是一種風流,在這裡生活她自己在這上面糾結便罷了千萬不能苛刻他們。自己方才這番話只是表明自己立場,並不是要謝嶠做出什麼。
謝嶠眯了眼眸:“你不介意?”
“不不不,我當然不介意,這種文人雅士的風流我能理解。”
謝嶠臉色一沉:“你既理解為何急不可待的逃離謝府,還是說你喜歡那個程紀?”謝嶠帶著幾分慍意,陰沉的看著寶璐,但凡她敢說出個是字,他就準備掐死她。
寶璐嚥了下口水,是個人都該知道謝嶠此刻生氣了,她小心道:“我對程兄完全是朋友之交,我能理解這種風流並不代表我就能接受,若非沈家使然,我倒是寧願一個人過清淨些。”
謝嶠臉色略松,道:“你真是特別的緊,你知道這種想法極有可能將男人都嚇跑了。”
寶璐微微笑道:“所以大人明白我我在夔州為何這般努力賺錢了,晚年就算一個人也要過得舒坦。”說罷又略帶幾分自嘲道:“不過這些都是我天真的想法罷了,事實證明是我理想化了。”
“理想化也沒有不好。”謝嶠別有深意道,接著又道:“原本我謝府在你眼中也是理想化之地吧!你在裡頭吃穿不愁,我身邊鶯鶯燕燕環繞又不得空來打擾你。”
寶璐被謝嶠說穿了心思,臉上飛紅,謝嶠這話說的她像是在佔謝府的便宜,雖然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那你現在為何就不這麼想了呢!”謝嶠語氣輕柔,俊眉微挑,帶著幾分誘惑,“若你再入我謝府,我保證你能過上你理想化的生活,你若想經營這契約還有效,你要知道在別處定是沒這般好處。”
謝嶠誘惑起來,聲音低沉有磁性,眼神帶著幾分邪魅,俊臉如玉。寶璐眨眨眼,聽了半晌方才會過意來,這位謝大人並不是在與她玩笑,而是一心一意的想納她入謝府,只是如今有契約這等好事,她如何還肯回去。如今她也摸準了謝嶠一點脾氣,若是坦白說他定不多怪責,若是東拉西扯講好聽的倒是惹他不悅。如今寶璐對謝嶠也誠心誠意的很,半點也不想隱瞞,直白道:“大人樹敵眾多,萬一英年早逝了我可不想揹著一個謝府姬妾的名聲被人迫害,還是契約穩妥些。”
謝嶠瞪眼看她,未料她有這般膽子敢咒他,但心中其實不惱,這令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起來,原知自己有幾分喜歡不想竟這般喜歡,害他忍不住盤算他若真被害,該怎麼安排她。謝嶠思慮一圈才想到如今政敵都捏在他手中,想他被害他倒要看看那些人有多大本事。
謝嶠完全排除這個選項:“絕無此可能。”
寶璐一臉不信的瞧著謝嶠,只是沒膽說出來,便道:“寶璐不是貓沒有九條命,便是對著司書司畫她們也夠嗆,我覺得還是契約穩妥些。”說罷,像是怕謝嶠反悔般,忙抽回手起身到書桌旁簽字畫押,兩手舉起契約對著謝嶠道:“大人不能反悔了。”
謝嶠瞧著寶璐簽了字,心中迸出一股得逞的愉悅來,道:“你既簽了這字便是我謝府的人,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先交代清楚,免得你在府中吃虧。”
寶璐盤算著謝府左右只那幾個女人難搞些,謝嶠既讓她外書房走動,左右她不進內宅惹不到她們,便道:“寶璐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