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獵戶把話說完,竟撞刀自絕,立時祁六子愣住了。
他忙把王獵戶扶住,抬頭看常昆。
常昆兩步過來,見短刀從左胸入,後背出,已透了心臟,沒救了。
吐出口氣,常昆道了聲:“是條漢子。”
祁六子鬆開刀柄,後退一步:“是條漢子。”
“王大哥!”
魚蕙蘭見此間,淒厲一聲撲來,看著王獵戶瞪大的眼睛,頓時泣不成聲。
常昆伸出手拂面而過,將王獵戶的眼皮抹下去。
背後腥風撲來,山君悶吼著從常昆頭上越過,血盆大口直咬向祁六子。常昆眼疾手快,一把逮住山君一條後腿,將之甩到一旁。
山君翻滾著撞上山石,一時又爬不起來。
“大虎!”
魚蕙蘭六神無主,只得一把保住常昆的小腿,哭的兇。
常昆原地沒動,道:“是個好畜牲。果然知道恩仇。王獵戶既以一命換你,我今天便不殺你。”
“六子,沒事吧?”又看向六子。
祁六子搖了搖頭:“王獵戶死於我的刀下,它要咬死我,我不但不怒,反而歡喜。誠如王獵戶所言,它有了德行,知恩仇。如它這樣的,千人萬人裡也沒有幾個。”
是人不如畜牲。
祁六子聲音低沉:“若得人如此獸,我妻兒老小又怎會等不到我回家...”
這世間,站的住原則、明的了恩仇善惡的人,真心不多。人是混沌的,居於善惡美醜之間,此類居多。
大抵不如這隻老虎。
常昆也是生了惻隱之心,認為這隻老虎有了德行。否則別說殺頭野獸,便是殺十個八個人,常昆也從不手軟。
魚蕙蘭聽常昆不殺老虎,心裡一鬆,但見生息俱無的王獵戶,又悲從中來,撲倒王獵戶身上哭泣不已。
老虎也掙扎著爬起來,口鼻間已有血跡。常昆只打了它一下,甩了它一下,它便已有些吃不住了。
可一雙虎目,仍盯著祁六子不放。那模樣,彷彿只要一有機會,就一定要咬死祁六子。
祁六子迎著老虎的眼睛:“王獵戶雖死,卻令我羨慕。我若有你這般朋友,該是何其幸運啊。”
他搖了搖頭,對常昆道:“我去尋些柴火來...”
常昆點點頭。
魚蕙蘭哭累了,眼睛腫的跟水泡似的。她看看常昆,默默站起來走到老虎身邊,坐下來抱著雙腿依著老虎。
老虎發出低沉的聲音,拿鬍鬚去蹭蕙蘭,彷彿在安慰她。
常昆抓著眉尖刀,就著面前的地面,幾刀劈出大坑,一邊道:“便這裡葬了王獵戶吧。”
又道:“你一個小姑娘,此前還有王獵戶幫你分擔。如今他死了,你與這老虎何去何從?”
魚蕙蘭默然。
常昆又道:“我倒是挺喜歡這老虎的。你跟它說,教它日後跟我,如何?”
魚蕙蘭猛地抬頭看向常昆,然後用力抱住老虎的臉,似生怕常昆搶走她的大虎。
常昆道:“老虎殺人已是事實。若此間不予解決,以後還有綿綿不斷的麻煩。你護不住它。”
這隻老虎雖然厲害,已通人性。畢竟還沒超凡脫俗。仍然有的是手段對付。
不說多了,只消派百十人的軍隊,尋好地勢將之堵住。長槍大盾,近攻遠射,若再給刀刃、箭頭抹上毒藥,早晚殺它。